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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到他的亲笔信,苏瑜的心总算是安了。

“正月……”苏瑜呢喃片刻,抬头问忍冬,“今儿个腊月多少来着?”

“腊月二十二,离正月没差几天了。”

苏瑜心里越发舒畅:“咦,那明日便是小年了。”

蝉衣接话道:“‘二十三,糖瓜粘,灶君老爷要上天’厨房的人已经在准备祭灶的果品了呢,今年咱们在梅庄过年,倒也挺有意思的。”

“是啊,如今三哥没回来,侯府反倒没有梅庄自在。正好,咱们之前不是说腊月二十七要举办个赏梅宴吗,如今人直接就在庄子里,方便了很多。”苏瑜也笑道。

提到这个,青黛又想到了先前几家千金退帖子的事,气势汹汹道:“当初有些人狗眼看人低,眼瞧着三公子吃了败仗,便麻溜儿地来退帖子说不参加姑娘的赏梅宴了,如今三公子得胜的消息传出来,那些人只怕又该巴巴地跑来了。姑娘,那几个人奴婢都记得呢,到时候不让她们进咱们庄园。”

苏瑜看她一副为自己鸣不平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行,到那天你说不让谁进来,咱就不让她们进来。”

正说着,管事进来禀报,说门外有位自称是方洵的公子求见。

方洵,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苏瑜虽有疑惑,却也让管事将人请进来了,她自己也出去迎接。

苏瑜在庭院里看到了提着果品走过来的方洵,一袭月白色长袍,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儒雅矜贵,与那日被人按在地上打的狼狈大相径庭。

在苏瑜望过来的同时,方洵也抬眸看向她。

苏瑜在梅庄的穿着十分随意,一袭桃粉色撒花折枝的裙子,外罩鹅黄色夹袄,出门时又披了件红狐裘衣,正是那日在胡同里她救下方洵时裹着的那件。她的肌肤白净细嫩,在红狐氅衣的映衬下,白里泛红,宛若红梅初绽,娇媚可人。

方洵静静看着,心上似有什么被撞了一下,痒痒的,麻麻的。

“方公子怎么来了?”苏瑜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寂。

方洵对着苏瑜颔首:“苏某来感谢三姑娘当日救命之恩,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前几日她大闹婚礼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他想着彼时她定然无依无靠,一直四处让人寻找她的下落,却没想到她竟躲在此处。

不过幸好,她也没出什么事。

苏瑜看到他手里提着的果品,让管事接过来送去厨房,随即请他入内。

蝉衣上了茶,退至一边。

“外面天寒,公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苏瑜道。

“谢三姑娘。”方洵似有些拘谨,眼帘一直垂着,似乎不敢抬头去看她,然那张脸莫名其妙的竟有些红了。

苏瑜打量他,竟觉得有些好笑。

京城中纨绔子弟居多,如方洵这般儒雅干净,又透着羞涩的,还真是不多见。

说是来向她道谢的,一盏茶喝完了,他却仍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还是苏瑜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气氛:“那日不过是举手之劳,方公子何须亲自跑这一趟。我听闻方公子年少有为,今年秋闱还是冀州的头名解元,想来明年的春闱必然也能一展所长。”

方洵将茶盏搁下,起身对着苏瑜拱手:“谢三姑娘吉言了。”

接下来,又是沉默。

方洵似乎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最后借口尚有要事,起身请辞。

苏瑜也没拦着,亲自送他离开。

快至门口时,方洵停下来多说了一句:“这庄园花海环绕,红梅绽放,随处都是馥郁芬芳,三姑娘想必也是极有雅致之人。”

苏瑜笑着摆手:“我不懂你们读书人喜欢的那些风雅事,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至于这梅林,在我眼里能想到的不过两个字——能吃。”

看到方洵眸中的诧异,苏瑜解释道:“这红梅做的点心,味道可是相当可口的。”

似乎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评价红梅,方洵难得笑出声来。

他长得儒雅俊秀,温润清逸,笑声也十分爽朗,带有磁性,回荡在山林间绵延不绝。

苏丞抿着唇并不言语。

回去的马车上,苏瑜托腮想着绿渠的话,不由打量起旁边的苏丞来。

入了皇城,他们已经换上了白日的衣裳,他穿着一袭淡墨色的竹纹袍子,端正地坐在那儿,修长白皙的手自然搭在膝上,双目阖着。天色已晚,马车里有些暗淡,苏丞没点蜡烛,故而只隐约能看到他脸上轮廓,鼻梁高挺,整个人气定神闲。

苏瑜呆望着,心里暗自琢磨。她三哥有喜欢的人了,可那个人会是谁呢?

仔细想来,他三哥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不近女色的,若说跟谁有些关系,也唯有孟良卿是跟他有婚约的未婚妻了。

可三哥心里喜欢孟良卿?苏瑜怎么都觉得不大可能啊。

“三哥。”黑暗中她往他那边挪了挪,打算套套他的话,谁知不小心踩到裙摆,整个人扑在他身上。

“哎呦!”她疾呼一声,被苏丞稳稳接住。

鼻端是那丫头身上独有的馨香,手掌间是她纤细孱弱的腰肢,苏丞的气息有些不稳,体内血液翻涌,声音骤然严厉几分:“坐回去!”

苏瑜被他一呵斥,吓得所有疑问都咽回肚子里,低低“哦”了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莫名被训斥,苏瑜其实是有些委屈的,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坐着,当真不说话了。马车内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苏丞好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渐渐发觉了她的异样。

“怎么了?”他淡淡问。

苏瑜没有回答。

苏丞也知道自己方才情急之下说话语气重了,此时不免有些愧疚,又见那边没动静,又低唤了一声:“弄弄?”

苏瑜还是没有回答。

苏丞觉得情况不对,只好主动过去哄她,谁知刚一扯到她的肩膀,她整个脑袋便歪在了自己身上,气息浅浅,竟是睡着了。

他轻笑,原以为是在跟他闹别扭,不想竟困成这样,还真是没心没肺的丫头。

看她歪头睡得不舒服,苏丞将她平放在一旁的软垫上,并帮她盖上裘衣,自己又坐会原来的位置。

苏瑜这一觉睡得熟,直到马车在平南侯府门口停下来,她还依旧酣甜入梦。

苏丞不忍唤醒她,索性抱她下了马车,送她去邀月阁。

帮她盖上被子,他静静在榻沿坐着,凝视她恬静的睡颜,他肃穆的脸上难得柔和下来。

“三哥,你怎么喜欢孟良卿呀,绿渠都比她好……”她迷迷糊糊呢喃一句,翻了个身背对他睡过去。

苏丞神情微怔,无奈地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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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苏丞送了张嬷嬷去吴家,吴进意的脾气越发暴躁了,每日里摔瓷器砸东西,没个消停。

这日初三,孟良卿得知此事上门来劝慰他,一进屋,屋子里乱糟糟一团,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看见她,吴进意倚在榻上,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嗤笑道:“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