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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乘马车匆匆忙忙赶去兀坨寺, 从马车上下来时,瞧见了从里面出来的魏丞。他面无表情, 整个人散发着让人生畏的死寂。

见她过来,魏丞似乎有些意外,疾步走上前扶住她:“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苏瑜抬头看着他的神情,顿了顿道, “我有点担心你。”

魏丞抚了抚她细嫩光滑的面颊,轻声道:“我没事,你不必进去看了, 先回宫去, 这边我处理就好。”

苏瑜还想说什么,却被魏丞不由分说抱上了马车,随后对着青枫吩咐:“送皇后娘娘回宫。”

苏瑜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没再推拒, 乖乖坐了马车回去。

回宫的路上,隔着马车的帘子, 苏瑜问外面的青枫:“陛下还好吗?”

青枫道:“陛下赶到兀坨寺后,在太上皇床前站了许久, 一句话没说,也没下跪磕头。只后来问及方丈,太上皇临终前可有什么遗言。方丈说太上皇细数了自己这辈子的错事,悔不当初, 无颜面再入皇陵, 只盼在兀坨寺后面寻一块地, 立一座冢,碑上只写‘虚空之墓’便可。”

虚空,是太上皇落发为僧后的法号。

“那陛下可应了?”苏瑜问。

青枫想了想:“陛下没说送太上皇遗体回宫,想来是应了。”

苏瑜长长叹了口气,再没说什么,只倚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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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自从回到椒房殿,魏丞一整日都没有露过面。到了晚上,也只是派人过来跟她说,让她自己先睡,不必等他。

苏瑜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也不便多问,后来实在熬不住了,这才在碧棠的劝说下,自己爬上床去睡。

而魏丞,整整一晚上都没回来。

次日,苏瑜一觉睡醒时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凉凉的,什么也没有。

她睁开眼,拢了被子坐起来,轻声唤人。很快传来疾步而来的脚步声,守夜的是紫坠,她掌灯入内看见苏瑜坐起,转身将案上的灯烛点亮,这才走过来拉开床幔,轻声道:“娘娘怎么醒了,天还没亮呢。”

苏瑜瞥了眼案前跳跃的烛火,淡声问:“什么时辰了?”

“还未至卯时。”紫坠应道。

“陛下还没回来?”

紫坠摇头。

苏瑜顿了顿,道:“帮我洗漱更衣吧。”

紫坠应着,出去唤人,侍奉的宫人们鱼贯而入,洗漱,绾发,上妆,更衣。

太上皇的丧事办的低调,并未昭告天下,自然也不必守国丧。不过苏瑜是儿媳,终究还是记着规矩,特地穿了件素净的衣服,发上也未着什么首饰。

一切收拾妥当,外面的天色才渐渐亮了。

推开殿门出去,东方的天际红彤彤的,那是太阳即将升起的征兆。苏瑜看了一眼,转而让人备辇去往长乐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她今日去的早,太皇太后却早已经起了。她老人家看上去很是憔悴,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眼窝塌陷着,整个人透漏着疲惫和浓浓的哀伤。

太上皇驾崩,这天底下最伤心的,莫过于太皇太后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苦楚不是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不过看见苏瑜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强打起精神,笑对她道:“咱们大衍的礼俗跟前朝不同,皇后嫁入皇室也该有三朝回门的惯例。原本今儿个陛下该带你回平南侯府的,不过如今太上皇仙去难免冲撞了,只怕要推迟一个月。”

苏瑜颔首:“儿臣知道,已经派人去侯府通过信儿了。”

太皇太后欣慰地点头:“哀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太皇太后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昨晚上先帝下葬了,我听说陛下没让你去。”说起这个,老人家眸色里布满了哀伤。

苏瑜默然,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管先帝的丧事办的如何低调,她作为儿媳自然是该去的。然而魏丞既然没让,只说明一件事,他为先帝办丧事的时候,不是以儿子的身份来办的。而是以大衍新君的身份,为上一任帝王,准备了简单的丧仪。

他心里,至今还是恼着先帝的。

是啊,因为先帝,魏丞自幼经历了那么多,怎么会是一朝一夕便能轻易说原谅的?苏瑜很能理解魏丞的心情。

只是太皇太后作为祖母,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孙儿搞到如今这步田地,她深感痛心也是人之常情。

又陪着太皇太后坐了一会儿,嬷嬷进来劝太皇太后用早膳,太皇太后神色黯然,淡声道:“哀家暂时没什么胃口,先撤了吧。”

嬷嬷担忧地看向旁边的皇后。

苏瑜上前柔声劝道:“皇祖母多少吃些吧,否则您的身子若有损伤,陛下会心疼自责的。”

太皇太后揉了揉额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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