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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然而他那仿佛天生的遗世而独立的风姿,却令人一眼难忘。

他悠然坐在马上,身姿挺拔,面具下乌黑瞳眸晶亮。他望着众人,抱拳一笑道:“张将军,疏邪前来领教将军的枪法。”淡淡的嗓音,透过塞北冷硬的风飘飞而来,清澈犹如山间不沾染尘埃的清泉。

城楼上的琴声就在白袍小将的笑容里陡然拔高,由舒缓小调转为澎湃激昂。

张锡乍然回过神,道了一声“得罪”,执起手中的长枪,催马上去,两人战在一起。

这显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斗,双方实力悬殊。不过才交手两招,张锡便暗暗心惊,他知道,不出十招,自己必败无疑。不过,也不知为何,对方似乎并不急于取胜,每一次枪尖险些就要刺中他了,却又不动声色地偏开。看在旁人眼里,似乎是他躲得快,对方出手慢。可是,他心里明白,若是赢疏邪真的不济,不会算得这么准,每一次都慢那么半拍,偏那么一毫。

张锡勉强支撑着,和赢疏邪来回战了五十多招,额头上渐渐出了汗。枪影闪烁中,他隐约看到那银甲白袍的少年微微一笑,那笑容,似嘲弄,似狂傲,似不屑……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仿若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张锡的心抖了抖,他们北朝现今还没有南侵的实力,这次挑战,本是打算逼着娘子关守备要些过冬的粮草钱物。以往每次都会得手,因为娘子关守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每次还不曾打,便会将粮草钱物乖乖送了过来。原本也想着搜刮得差不多了,打算换一个城池,却未料到,最后一次,碰到了赢疏邪。

明明他在西疆大胜,现如今应该回京受赏的,却为何要出现在此地?他想不明白,只能说,自己够倒霉。现在自己就如同一只被猫戏弄的老鼠,迟早要命丧于此吗?他不甘心,拼了命,再次躲过对方的枪尖后,在两马错身的一瞬间,忽然抽出宝剑,狠狠刺了过去。

这一剑,他其实没有抱着任何刺中的希望,却未曾想到,竟然刺中了。

那白衣银甲的将军捂着胸口,俊目闪耀着一抹复杂得令他猜不透的神情,仿若痛到了极致,又仿若不是。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从胸口淌出,染红了他雪白的战袍。

城楼上的琴声陡然声如裂帛,直逼人心,凄楚如巴山之夜雨,令人心中无端生出凄凉孤寂之感。忽而一声崩裂,似乎是琴弦断裂,琴音再也不闻。

张锡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置信,一时间忘了追赶,眼睁睁看着南军将赢疏邪救了回去。虽重创了主帅,张锡却领着自己的兵马急急撤了回去。奔驰了很久,见无人追来,他才勒住缰绳,回首看了看,南军早已退回到关内。

只有巍峨的娘子关城楼在夕阳中岿然耸立,透着苍凉而寂寞的壮美。城楼之上,漠漠苍穹好似被落日烧着了,呈现出绚丽多姿的颜色,令人目眩神迷。

“将军,你明明刺伤了他们的守将,我们为何还要逃?为何不趁机抓了那个赢疏邪,勒索些财物?”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知道什么?!”张锡冷冷说道。

他不相信那一剑真的刺中了赢疏邪,那一剑他本可以躲过的,应该躲过的,一定能躲过的。

可是,第二日,关内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赢疏邪夜里因伤势过重,殇逝。

据说,南朝皇帝原本是要封赏赢疏邪为平西将军的,还打算赐婚,将三公主嫁于他。原本可以平步青云,荣华富贵,谁料到,他在回京前,绕了一段路,途经塞北,结果命丧在此。

真是应了民间一句话:有命吃苦,无命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