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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晖院里一片宁静。

“上钩了。”周连营趴在床上,摸着下巴道。

他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事也做不成,只能困在炕上,几天趴下来实在无聊得紧。好在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有一些重要的消息周侯爷还是会叫人传知他一声,只是不肯要他操心,不和他讨论这些,他闷极了只能和霜娘说一说。

霜娘坐在炕边做着针线,她原怕挤着周连营,是坐在炕前的一张椅上的,偏周连营要说她坐的远了,和她说话费力。伤患最大,她只好顺他的意了。

这时她手下不停,点了下头表示赞同:“全留下是贪,全退是撇清,退一半留一半,这就是欲拒还迎了。”

周连营听得不由笑了,觉得她有时冒出这么一两句来有趣得紧,和她闷在屋里说话也不乏味。

“能让他这么还迎一下,我这顿打就算挨得值了。”他顿了下又道,“本想往卫贵妃那里露点口风,这么一来,倒还是保密的好了。”

算来这真是意外之喜,他真没想到各种机缘凑巧之下,三百两黄金就能把张德全砸出一条缝来。后续展开成这样,原先的打算就不能用了,让张德全废在卫贵妃手里怎么也比不上把他拉过来有用。

霜娘目光往他被软绸覆住的下半截溜了一下,“都成四瓣了,我可不觉得值。”

……这就不大有趣了。

周连营撑下巴的手一下软倒放开了,脸往下压到了枕头里,眼睛侧过来瞅着她。

霜娘忍笑道歉:“……我错了。”

周连营从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来:“没有诚意。”

霜娘只好乍开手,把绣花棚子和丝线都拿远了点,俯身附上诚意。

唇上软软触感停顿片刻离开,周连营这才满意了点,又和她说:“再嘲笑我,要翻倍才行。”

伤患怎么都有理,霜娘胡乱点头。

她理起有点缠绕到一处的丝线,理清了后,想起来先前的话,问道:“皇上身边的太监全都是向着卫贵妃和齐王的吗?”

周连营在枕上点头:“以前有站在太子这一边的,也悄悄给太子行过方便,但被皇上发现之后,都给贬下去做杂事去了。”

顶上来的后来者一看风向,自然知道往那边倒才能保住荣华了,这么渐渐下来,以至于皇帝身边没一个能替太子说话的人了,这当然是很不妙的。

“这也太——”霜娘听闻,觉得实在难以评价,“这不只是偏心了吧?简直像跟亲生儿子结了仇了。”周侯爷跟他一比,都显得像个好男人了。

周连营笑了笑:“要说仇,倒也不算,但确实有点心结。皇上多年前就想换太子,但群臣反对之声太大,皇上总是不能如愿。他无法之下,召来了太子,想让太子主动上书,退位让贤,太子不肯答应,皇上以为太子不孝,又以为太子恋栈权位,自那以后,就不再理会太子,也不乐意听到他的事情了。”

“……”更难以评价了,这是搞笑呢吧?太子的储君又不是自己费尽心机硬赖来的,他胎投得巧,生下来就是太子,后来又没犯错,凭什么要退啊?

这些皇家的事周连营上回给她科普过,但是是精简版,像这样的细节事件,霜娘是头一回听闻。她深觉无语,摇了摇头,觉得皇家好像真没有高级到哪里去,敬畏之心又少一层。

吐槽一句:“不孝争权这种词眼,说齐王才对。”又问道:“那张德全现在做不了什么吧?他一提太子,自己就得跟着搭进去了。”

周连营:“是的,要看将来了,能多一条线总是好的……”

不同于迎晖院里的悠然闲话,外面现在可是炸开了锅了。

离拦帝驾的那日已过去七天,请命诸公受廷杖一事,传遍了京城上下各个大小衙门,强势压倒其它所有传闻,登顶本年末热事榜首。

拦驾,请命,廷杖,每个都是让人精神一振的关键词,出门要不和人聊两句这些,都觉得白穿了这身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