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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定远,但到底是谁回答的黄石也没有注意,也没有任何人注意这一点,因为他们都热情洋溢地开始讨论需要派多少人去就可以制服长州藩了。

“如果是选锋营的水平嘛,我长生岛的救火营只要出两个步队就能打垮他们。”

金求德才说完赵慢熊就补充道:“穷家富路,去三个好了。再拉上两门炮。”

“唯一的问题就是日本幕府的反应,不过它日本一个蕞尔小邦,怎么敢同我大明争锋。”黄石冷笑了一声。这个时代中日的国力差距实在太大了,二十年前的战争就说明日本倾国的军队未必打的过明朝一个省:“不过一旦发现是我们是大明正规军,他们肯定不敢还手,我估计日本的德川幕府会去朝廷哭诉,这倒是个很大的麻烦啊。”

“是啊。太祖爷把日本定为不征之国。”贺定远赶忙又来显摆一下他的见识。

不过除了贺定远以外,剩下的人都已经在开战问题上达成共识了,赵慢熊建议把三个队的战兵都讲成辅兵:“就说是去日本卖鹿皮,买米的千余水手和辅兵,在做买卖的时候和日本人发生了些冲突。反正朝廷也没法去查。”

“嗯,就这么说好了。”黄石并不打算把日本怎么样,也没有兴趣打什么征服战争,他黄石只是想继续把这个假钱的生意做下去而巳,只要这个洞不被日本幕府堵住,劣币自然会驱逐良币。日本的黑心商人也有的是,这方面完全不用他长生岛和黄石操心:“还有一个借口问题,这个你们有什么良策么?”

“嗯,我们可以收购东林党在南京造地那批破烂钱币,卑职听说朝廷中的东林党为此头疼欲裂。而且魏公公说了,凡是亏空的部分都要南京铸币司的官员补上。”柳清扬对大明国内的经济形势一直有特别地爱好,这次东林党搞出来的抵制钱币风波这么大,柳清扬自然也收集了不少资料去看:“这种钱肯定很便宜,他们随便卖点钱就能把本补上了。我们把这些钱运去日本和长州藩换。”

看到周围所有的人都阴笑着点头,贺定远奇道:“长州藩的那些日本人又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不同意。”

“他们是肯定不同意,我们都清楚这一点儿。”黄石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就让登州的那文官去和南京方面搭桥吧,这样还可以送给南京铸币司的官员们一个很大的人情:“但我们的钱送去了,他们要是不给的话我们就拿下下关作抵押,让他们交钱来赎。”

“大人,”贺定远虽然善良。但并不是傻子,他听完后也就明白了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了。他深吸了口气:“大人,我们是官军,大明官军。”

黄石一直觉得如果贺定远只是个纯粹军人的话那真是太完美了,可问题就在于这家伙还是半吊子儒生。总觉得堂堂王师官军不能去干土匪、强盗地勾当,更不能硬下心来欺负弱小:“日本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日本人。对吧?”

“是的。”

“就好比建奴首先是个蛮夷,然后才是建州的蛮夷,对吧?”本来一开始黄石是没话找话,但自话自说着他渐渐也找到了一线思路。

“当然。”贺定远又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这就对喽。”黄石笑咪咪地说道:“那些日本商人喜欢用我们的钱,而且他们祖祖辈辈用了好几百年了。他们既然是人,那就有选择的自由。日本的德川幕府强行逼迫他们用日本钱是不合理的。是侵犯了他们的自由。”

贺定远地眼晴越睁越大:“大人您在说什么?末将不是很懂啊。”也就他还竖着耳朵听黄石废话,另外几个人虽然也假模假样地听着,但心里面都在盘算出兵的相关问题了。

“人是有人权的,主权无限延伸直到接触到个人的权益为止。”黄石用最快地语速说完以后,就拍了拍贺定远的肩膀,后者显然从名词到含义啥也没有听懂,黄石严肃地告诉他:“这就叫人权大于主权。你不明白没有关系,可以回去再想……慢慢地想。”

趁着贺定远晕头胀脑的时候,黄石抓紧时间和手下们讨论起即将发动的“假币战争”来。反正对日本的对策其实就是一句话“我不要脸”。军事统帅倒是个问题,黄石自己肯定不能去;柳清扬根本不是打仗的料;黑岛一夫是个日本裔大明军户所以黄石也不放心。按说贺定远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可是无论是这个人的品德还是出于维持长生岛均势的考虑,黄石都不打算派他去日本领军。

“杨游击,你抓紧时间去熟悉一下部队。这次你作为三个步队的统帅好了。一个月后出发。”

杨致远虽然把老营管得很不错,而且他的权力也很大。但听说自己有机会带兵打仗还是很兴奋。毕竟杨致远也一直是以武将自命的,平时对部队的操练和战术也很关心。他重重地答应了下来。满脸都是喜色。

黄石听过长州藩的军备后也很瞧不起这个时代的日本军队。一个月后正好可以派些新兵去感受一下战场。用救火营的铁甲步兵对这样低劣的对手,黄石觉得就是傻子领军也能打赢了他们。

“大人。”洪安通兴奋的喊声在帐篷外响起了,外面好像还有大批士兵正在欢呼,这声音被风儿带到了黄石的耳中。

“大人啊,下雨了。”洪安通还没有听见黄石的命今,就急不可待地又喊了一声。

这喊声顿时让营帐中地军官们也都兴奋起来,这是开春以来长生岛的第一场雨。这些天来岛上的各处溪流也比去年要细很多。每天从岛上河流中收集来的淡水虽然不少,可是黄石始终坚持全岛军民每天都要洗澡,饭前便后必须洗手,所以一直都很紧张。

雨并不是很大,但远远就能者见吴穆在雨里面发疯。那厮披头散发地又蹦又跳,脸上的表情也似哭非笑。这些天吴穆的压力可不小,他作为监军也一直在勤勤恳恳地替全岛和辽南祈雨,连军事会议都不参加了。为了表示虔诚吴穆今年还一直没有吃过猪肉。

身后的赵慢熊小声地问道:“听说朝廷还会给辽南派来更多的监军太监?”

“是的,人选正在商议中。”以前辽南只有黄石和张盘两个参将有监军,可是南关之战后魏忠贤一边党争一边还不忘往这里派人,据说辽南所有的营魏公公都有派监军的打算,这样再有功劳也就万无一失了。黄石轻声对身后的赵慢熊等人说道:“这说明朝廷越来越重视我们东江镇左协了。”

“去年冬天没有下雪。”杨致远说话的时候,看向监军吴穆的眼神意味深长。

黄石明白这话里面的含义,从去年魏忠贤开始整东林党以来,大明北直隶的士民就惊骇地看见一冬都没有下雪。在这个天人感应大行其道的时代,长生岛官兵对吴公公的印象因此而一落千丈,天启五年以来吴穆也疯了一样地进行祈雨话动。

“今年正月和二月也没有下雪。”黄石仰头看了看天——此时看不见那完美无瑕的太阳,小冰河时期巳经快五十年了,它还要二十年才会过去。

天启五年四月,辽南的大批农民——无论是在后金领地还是明军领地上,都感思地跪下来感谢上苍赐予的这甘露。而在更远的朝鲜和辽东腹地,农民们还在苦苦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