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南屏晚钟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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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原道;“钟公公是内宜十才子之一,回京后若能去服侍皇长孙,教皇长孙读书识字,那应该是一条好路子,既不会象接近皇太子那样遭人忌恨,前程又极是看好,当然,现在很少有人能看到这一点。
钟太监心想;“咱家今年已三十六岁,你让咱家服侍九岁的皇长孙,皇太子都不知道何日能即位,皇长孙更是遥遥无期,而且这皇长孙还不见得就能立为储君,咱家要是能活到七、八十岁,或许才有当秉笔太监的可能。”
只听张原又道;“钟公公眼光要放长远一些,若肯听在之言,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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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公公必名垂青史。”张原口气很笃定。
钟太监笑道;“咱家不求名垂青史,只求别死得不明不白就好,张公子说得也对,咱家回京与其在冷门监局坐冷板凳,不如去陪皇长孙读书,这样至少没什么祸事。”
张原忽问;“钟公公可认得一叫李进忠的太监?”李进忠便是魏忠贤初入宫时的名钟太监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钟公子问他作甚?”
张原道;“在下听人闲谈说有这么一个太监,还有点武艺,以为公公认识,就随口一问,没别的事。”
钟太监“哦”的一声,也没在意。
这样,张原就在织造署住下了,次日一早陪钟太监去了宝石山看那生祠,保塔下祠堂三楹,左临是看松台,台下万松森森,有巨壑深崖,祠堂居高临下,很有气势,祠堂不大,但建得极为精致,所选木材都是上好的楠木,镂刻彩饰,简直称得上宝石山一景了,只要钟太监在杭州的口碑不是太差,这祠堂应该不至于钟太监一离开就被愤怒的民众拆毁,当然,多年后被挪作他用是很有可能的,也许就成了保塔的一部分了—
没有造福一方的丰功伟绩却想立生祠,那也只能是自我安慰,现在的钟太监显然意识不到这一点,兴致勃勃领着张原把生祠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征求张原意见,张原自然是连连赞好…问;“钟公公塑像何在?”
钟太监笑道;“请了东阳有名的艺人为咱家塑像,已塑好,暂寄存于灵隐寺,待秦民屏到了,让他去请出塑像送到这祠里来。”
下了宝石山,乘船渡湖回到涌金门外织造署,钟太监自有事,不能陪张原,派了两个织造署的小吏陪同张原四处游玩,这日傍晚,张原和穆真真、武陵还有两个织造署小吏立在西湖畔,看夕阳落下西边的武林诸山,忽听得钟声清越悠扬,自南传来,让人心神悠然一静,侧耳倾听那钟声里包含的禅意哦,这是西湖十景之一的南屏晚钟吗,钟声也是一景,真是妙绝,问小吏,小吏回答说;“这是南屏净慈寺的钟声。”
另一个小吏说道;“南京焦状元应黄寓庸先生之请,在南屏讲学一个月,上月下旬就开始了,张公子何妨前去听讲。”
张原惊喜道;“状元焦吗,妙极。”
黄寓庸先生之名张原也听说过,去年大兄张岱在杭州求学,就是在黄寓庸先生门下,黄寓庸就是黄汝亨,晚明知名学者,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做迂进贤知县、南京礼部主事,与张汝霖交情很深,而焦更是大学者、藏书家,经史子集无不涉猎,著述宏富,现今的名气远在刘宗周之上,焦是万历十七年己丑科的状元,董其昌也是这一科的,董其昌是二甲第一,焦原是翰林院编修,修撰明史,后来史馆无人主持,修史中断,焦便辞官家居,专心著述,焦著有《春秋左传钞》十四卷,这部书张原没有找到,现在听闻焦在此讲学,自然要前柱听讲讨教初五日一早,由一名织造署小吏领路,张原带着穆真真和武陵去南屏听焦状元和黄进士讲学,南屏山是九曜山的支脉,树木繁茂,石壁如屏,在杭州城南,故称南屏山…从涌金门外织造署至南屏山大约有七、八里路,四个人快步而行,不须半个时辰就到了南屏山下,那小吏也不知焦状元讲学的具体所在,便向净慈寺僧人打听,僧人指点说讲学之所在寺后不远的居然亭下,就叫居然草堂,黄汝亨先生寓居讲学于此张原正与寺僧说话,却见寺中走出三个人,这三人中张原竟识得两个,一个是董祖常,另一个竟是上月在他家后园小楼住了三天的那个才华横溢的罨善。
董祖常见到张原,起先也是一愣,随即大步上前,指着怒气冲冲道;“张原,今日可让我撞上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张原遇到董祖常不奇怪,但翼善出现在董祖常身边这就显得很诡异了,当下不动声色,问董祖常;“阁下是谁?”
董祖常脱口道;“父董玄宰”随即醒悟,怒道;“你装什么糊涂,你会不认识我不过也有点疑惑,那夜在龙山,灯影摇曳看不大真切,而且张原这大半年身量又高了一董祖常心道;“不会真的错认了人吧?”可张原身后的那个胡婢他岂会认错,董祖常勃然大怒,当日正是因为这个白皙貌美的胡婢才起冲突的,张原当胸踹了他一脚,至今胸胁犹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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