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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贡院地处西湖东北、运河之南,贡院旁边的街道名叫青云街,在省城无亲友可借住的考生一般都会选择住在这条街道上,离贡院近,办相关手续方便,还有,这街名吉利啊,名登乙榜,平步青云,这不正是赴考者的愿望吗?

八月的杭州,大大小小的客栈生意兴隆自不必说,那有空闲房屋的民户,也往往在门前贴一张红纸,上书“安寓秋元”之类的吉祥语来招徕士子入住,这士子若是年轻风流的,主人家又有貌美妻妾或妙龄闺女,有时就会发生一些露水姻缘,若不慎情事败露,或家丑不可外扬不了了之,或闹起来打官司赔银子,或干脆私奔远走高飞,这都是常有的事,每次乡试后,市井曲巷就有了很多风情话题,更有小说家加以演绎,编成《杏huā天》、《巫山艳史》之类的艳情小说赚钱——

张汝霖在杭州的知交故旧甚多,张原、张岱要去借住只须一封拜帖投入即可,但二人却没打算去借住,也没去青云街凑热闹,他们打算住在船上,船上更方便,张岱准备了一条四明瓦白篷船,商周德借了一条三明瓦白篷船让妹婿张原赴杭州赶考——

七月二十七,黄尊素、倪元璐等人来到山阴与张岱、张原汇合,还有祁彪佳、周墨农和王炳麟,倪元璐自备了白篷船,祁彪佳、黄尊素住在张岱的四明瓦船上。王炳麟与张原同船——

二十八日午前,三条白篷船鱼贯离开八士桥,岸上送行的亲友齐声祝福“乡闱奏捷,喜登贤科”桥头“噼哩啪啦”放起壮行的鞭炮来——

张原立在船尾,看着正午阳光下桥头腾起的爆竹烟雾,心道:“科举取士,乡试才是开端。先前考生员只是为取得参加乡试的资格而已,乡试及第,方能称士绅。”又想:“我名声在外,时不我待,此次乡试不容有失啊——”

张原对自己的八股文极有信心,若无意外,中举是不在话下的。族叔祖张汝霖看了他在天瓦庵作的拟考题也认为他此番必中,但考场中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因素很多。张原不敢有任何大意。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不为过,自信不可少,但谨慎的态度才是成功的保障——

穆真真站在张原身边,抿着嘴唇,似乎生怕自己笑出声来,她最喜欢跟随少爷外出,这次去杭州。少爷本来没打算带她去,太太吕氏却命她跟去侍候少爷。叮嘱她要小心提防,莫让少爷受到伤害——

在张母吕氏看来。儿子这两年真惹了不少事,姚家、董家这都是儿子的仇家了,上回姚家不是雇了喇唬在杭州运河码头想要打断张原的腿吗,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所以定要让穆真真跟着,小盘龙棍也带上,这样她才放心一些——

“笑什么,真真,拣到铜钱了吗?”

张原扭头看着穆真真,这十七岁少女身量高挑,有裁衣尺五尺一寸多,大约一米七四的样子,和他个子差不多,这时一副打心眼里往外笑的模样——

穆真真听张原说拣铜钱,没忍住“格”的笑出声来,说道:“拾金不昧,全部交给少爷。”说着,摊开手掌,掌心里竟真有两枚黄灿灿的铜钱——

张原奇了:“还真拣到钱了呀——不对,你是从腰间搭膊摸出来的,好快的手脚。”

穆真真笑,岔开话题道:“少爷考了这次后是不是就要去京城了?”

张原“嘿”的一笑,他知道穆真真的意思,穆真真是想进京见她爹爹穆敬岩,穆真真以为延安卫就在京城边上呢,说道:“若乡试名落孙山,那还去京城做什么。”

穆真真道:“不会的,少爷怎么会名落孙山,少爷一定能高中。”

张原道:“嗯,高中了就带你去京城,不过能不能见到你爹爹那可说不准,延安卫离京城也有三千里呢。”

“啊。”穆真真张大了嘴:“这么远!”不过很是很快活,少爷答应带她入京了,总会离爹爹近些不是吗。

因为张原带了穆真真,张岱就把素芝也带上,说是和穆真真作伴——

船到会稽杏huā寺小码头,王炳麟带了一老一少两个仆人已经在码头上等着,其妻冯氏和王静淑、王婴姿姐妹都坐着轿子来相送,码头上人来人往,在轿子里好回避一下,那冯氏身边有个奶娘抱着个婴儿,这是王炳麟去年出生的儿子——

张原跳上埠岸,向王炳麟施礼,眼睛看向那两顶帷轿,王炳麟便道:“静淑姐和婴姿妹在那边。”朝左边帷轿一指。

张原便走到那顶帷轿边向轿子行礼,轿帷从里撩开,露出婴姿师妹的瓜子脸,果然容颜清减了一些,下巴都尖了,不过精神很好,两只吊梢大眼睛明媚如春光,记得三年前盂兰盆节后的一日,他在砎园第一次见到跟在王老师身后的婴姿,穿着儒衫扮作少年书生,大眼睛好奇地顾盼,还追问他借《金瓶梅》,那时的婴姿灵动似活泼少年,没什么女子风韵,如今三年过去了,婴姿师妹的容貌体态变化很不小,女大十八变就是指婴姿师妹这样的,婴姿容貌虽算不得很美,但风致楚楚,气质绝佳,言谈举止很有让人动心之处——

“师妹大好了吗?”张原向轿子里并排坐着的王静淑、王婴姿姐妹一揖。

轿子里不好还礼,王静淑和王婴姿都是稍稍欠身,作出万福的姿势,王静淑含笑不语,王婴姿道:“小恙而已,早已痊愈——介子师兄,莫让解元旁落哦。”王婴姿的笑容很纯粹。

码头上人多眼杂,张原道:“承师妹吉言,敢不努力。”躬身退后,那轿帷也就放下了,只是片刻的工夫。

来福与王氏家仆把王炳麟的行李搬上白篷船,王炳麟又和妻子说了几句话,摸了摸儿子的娇嫩的小脸,转身上船。

三条白篷船首尾相衔,过钱清堰、西陵、萧山,于八月初一上午过钱塘江进入大运河水道,向北航行数里,折而向西,又行了三、四里,就见左岸乌篷船、白篷船密集,都是赴考生员的舟船,几无泊舟之处,张原这三条船就继续向西,在运河转折向北的河湾觅岸泊下,岸上有一排枫树和桂树,桂子飘香、枫叶金黄,倪元璐站在船头仰望河岸,赞道:“此处甚好,可入画。”就去取笔磨墨作画了,倪元璐的书画在江南年轻一辈士子中乃是翘楚。

泊舟处距离杭州贡院只有两里路,离学道衙门有四、五里,翌日一早,张原、张岱、祁彪佳、王炳麟、黄尊素、倪元璐六人去学道衙门报名,浙江道十一府的教授、教谕都来了,绍兴府学教授和八县教谕自然也齐聚学道衙门,考生名单已送呈学道,考生现在来学道衙门算是报到,必须在八月初四日前报到,否则不会安排号舍和准备考卷,乡试没有廪保,乡试请人代考的事尚未听闻,毕竟赴考的都是生员,在本地也算是知名人物,请人代考不好遮掩,也没有哪个八股高手会自己不考却代人来考,当然,点名认人也是要的,这是各府县教授、教谕的职责,若出了差错,唯教授、教谕是问——

绍兴府学教授叮嘱张原几人初七日到贡院门前看绍兴考生由哪个门入场,贡院有三个门,哪府哪县考生于何时何门入场会在初七日公布,这是免得到时人多混乱误了入场——

张原来杭州参加乡试,本不欲多与其他人打交道,只想静候贡院龙门开启那一刻,但名声是把双刃剑,他这个翰社首领现在是欲清静而不可得,住在船上,访客不绝,有的是翰社社员,有的是想要加入翰社的生员,仰慕、攀谈,从早到晚,张原不得空闲——

初七日,张原六人去贡院大门看布告,绍兴府八县的考生将由贡院东门入场,点名搜检时间从子夜三更开始,到四更时就闭门不许入场了。

张原六人回到运河船上,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大比前夕,又下着雨,终于没人来访了,张原可以轻松一下,用罢晚饭,到大兄的白篷船上与大兄下了一局围棋,用围棋来给自己缓解压力,这河湾现在也挤满了考生的座船,三年等一回,有不少考生考前压力太大至于失态,醉酒狂歌的都有——

秋雨打篷窗,棋枰落子声,张原以蒙目棋让自己略显浮躁的心宁定下来,他掌握着棋局主动,攻杀大兄的白龙时也未下杀手,让白龙死里逃生,听得大兄做活大龙时喜孜孜的长舒了一口气,便开目道:“这龙活了,我这棋恐怕要输,大兄,就下到这里吧。”

张岱也知张原容让,点头道:“也好,那就早点歇息吧,后日凌晨就要入场,我们得养养精神。”

两个人正收拾棋子,忽听船头“砰”的一声,似被石块砸了一下,能柱和黄尊素的仆人立即跳出去,站在船头朝岸上看,雨夜迷蒙,没看到岸上有人,再看船头,有一块裹着白布的石头滚在角落——

三十七块,不够这一卦的卦资。”

“呼~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现在把他们叫来,你们自己谈吧。”院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简单地介绍了说这里的情况,最后让他们赶来再说话。

夏摆摊的地方很是奇特,并不是那些算命先生聚堆的地方,而是扛着长幡四处打游击,由于他那根长幡上写着算一卦五十块钱,再加上这个算命先生的年龄实在太小,又因为现在的社会不太流行这一套,所以夏转了老半天,也只搞到两单生意,那两单半真半假的卦算是卖了出去,可是剩下的那一卦真的则是老半天没卖出去。

夏摇了摇头:“不需要,我生活得很好,不劳你们费心。”

正当墨瑶跟孩子们玩耍嬉闹的时候,一个极其和蔼可亲的声音响起:“你们回来了?”

院长笑着摇头说道:“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性子?夏一直就是这样的人,我看是改不了了。”

夏面无表情地说:“他们已经不是我的父母了,你知道的。”

夏这位真仙算命倒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消遣时间而已,每三卦之中有一卦是准的,其他的两卦则是半真半假地糊弄了那些前来算命的。

夏干笑道:“再说吧,没准人家不愿意呢?”

除了夏之外,就算是洛大门口那两个摆摊卖水果的来到这里,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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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绝对看不出来墨瑶是个女魔了,因为她这时的形象和气质根本与“魔鬼”两字没半点关联。

“唉~这就是造化呀。”院长叹息一声,转身去工作了。

夏摇摇头:“我和他们几乎是素不相识,哪里来的恨呢?不过也没有爱。”

墨瑶连忙站起来,像个见了班主任的小学生一样立正站好,然后讪笑道:“院长,您的身体还好?”

夏歉意地笑了笑,上前说道:“院长,您身体倒还硬朗,可是血液已经开始沉寂,还得多锻炼才是。”

夏的父母听得冷汗直冒,脑中好像天旋地转一般,顶了好一会儿神才说道:“院长说你把当初的一切都看在了眼睛里,那么你怨我们吗?”

“你要算的是自己的姻缘。”夏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便宜一点当然也行,当然这质量就不如五十块的了,我只能提上几句而已,不能详细地解说清楚。”

夏讥讽的笑容更加明显:“这些我当然知道,另外我还知道他们因为怀我的世间长达一年,且我刚生下来时就长有头发,又因为我出生时火云遮天而不散,所以视我为不祥而把我给扔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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