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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原微笑道:“过几日就是正旦朝会,柳使臣可以上表皇帝再次请求,在下也会呈上奏章表明贵国与我大明的亲密关系,我料皇帝会批复的。”

柳东溟见张原说得这么肯定,自是大喜,在西长安街边与张原道别时说道:“明日是休沐日,在下想到府上拜访张修撰,不知可否?”

这摆明是要送礼啊,晚明官场规矩很奇怪,收受本国官绅百姓的礼物会被指责是贿赂贪墨,而收受藩国远臣的礼物却没有人管,这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

张原道:“欢迎欢迎,不如明日中午到在下寓所用个便饭吧。”

柳东溟忙道:“不敢叨扰,在下与许副使和金参军明日午后未时初到访,喝杯茶足矣。”

戌初时分,张原与汪大锤回到李阁老胡同寓所,汪大锤去用饭,张原入内院,见朝北的正房烛火明亮,灯光照在檐下一溜长长短短的细长冰锥上泛起璀璨光泽,好似屋檐长出的水晶白须,这种美景在江南倒是少见——

张原立在台阶上奋力一纵,掰下一根冰锥,拿着手里摩挲,晶体滑透,冰砭肌骨,听得身后蕙湘“格格”的笑,回头问:“微姑呢?”

蕙湘道:“在夫人房里呢。”

张原拿着冰锥进到他和澹然的卧室,见澹然和王微在纹枰对弈,永昌棋子敲在楸木棋枰上,落子声清脆悦耳,穆真真和云锦坐在一边,穆真真正将一盏青瓷灯剔亮一些,云锦在缝制小儿的衣裳,这是为穆真真腹里的孩儿缝制的,穆真真母亲死得早,除了缝补衣裳没学会其他女红活计,云锦却是精于女红——

“谁说妻妾就一定要内斗不宁?”张原有些得意地看着眼前这幅闺趣图,房间里暖和,手里的冰锥开始滴水——

商澹然落子后抬眼看到张原,讶然道:“张郎回来了,怎么拿冰锥玩,不冷吗?”

张原将冰锥插在门边一个养梅花的象窑敞瓶里,说道:“梅花需要冰雪滋养。”走过去看棋局,王微执白先行,盘面上局势两分,他心里有数,王微的棋艺在澹然之上,王微执白的话澹然就更难赢了,看来王微有些容让,王微也不容易啊。

张原接过穆真真递上的手巾的擦干手,说道:“你们继续下,我看看儿子去。”

商澹然叮嘱道:“儿子睡觉呢,你手冰,别惊到他。”

张原“嗯”了一声,走到隔壁,小鸿渐有周妈和玉梅陪着,正睡得香呢,张原揉了揉脸,揉得热乎些,在儿子的小脸蛋亲了一下,便去书房写奏章,他要把后金这次派遣间谍的利害关系向皇帝奏明,请求出使朝鲜……

“少爷——”

穆真真端了一盏茶进来了,六个多月的身孕,腰肢有些臃肿,但行步依然矫捷,不象其他孕妇撑腰挺肚蹒跚的样子,张原没说年后可能出使朝鲜的事,免得家里人离情别绪过不好年。

穆真真取一册《伊索寓言》在看,不时抬眼看着奋笔疾书的张原,与张原目光交汇时微微而笑,忽然眉峰一蹙,手捂着肚子,张原微笑道:“又开练拳脚了吗?”

穆真真笑出声来,说道:“最近动得比较多,有时左一下右一下要动好一会。”

张原道:“那是耍上小盘龙棍了。”

穆真真笑,抚着肚子,一脸的期盼。

张原继续写奏章,一边道:“明年穆叔再来京城,定让他大吃一惊。”

穆真真羞红了脸,心里充满了企盼。

写好了奏章,张原又取出金尼阁昨日交给他的薄薄一册《利玛窦记忆法》,这是金尼阁用汉文直译出来的,追求的翻译快捷,这种译本颇有难解之处,好在张原理解能力强,金尼阁翻译初稿,由张原用典雅的文言润色,要让大明士人看得懂,理解得进去——

脚步声轻捷,王微进来了,张原问:“输赢如何?”

王微道:“一胜一负。”

张原道:“难为你。”

王微知道张原话里的意思,嫣然一笑道:“乐在其中。”

张原笑了起来,说道:“修微来,帮我译书,我口述,你写。”

王微坐到张原身边,欣然提笔,用毛笔写字的女子真是优雅美丽。

商澹然也过来坐了一会,问张原何时带景兰、景徽去泡子河坐冰床游玩,小徽都问了好几回了?

张原道:“那就明日先后去吧,明日午后会有几个朝鲜使臣来访,打发了他们之后就去泡子河。”

“哇”的一声婴啼,只一声,戛然而止,这是小鸿渐在提醒大家他醒了,他要吃喝拉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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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假结束,恢复更新,正月初三,小道向书友们拜年,祝书友们在新一年里家庭幸福、事事顺心,也请书友们继续支持雅骚。

本来除这更新的五千字之外,还写了几千字,但中间出了点小岔子,衔接不够好,所以放到明天,明天继续五千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