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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巨大的讽刺,简直黑洞般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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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更讽刺的是,手指不受控制,这绝对是被黎未都传染上了强迫症,一般人不小心挖到了尸骨,传说中不都是会赶紧埋起来、再在上面种上花的么?

为啥他却拼命想要继续挖挖看,看看下面还能不能挖出个万人殉葬坑来?

结果,还真让他挖到了。

循着聊天记录找到衣柜,一顶闲置的昂贵黑色礼帽下面,压着一张薄薄的发|票。

LU家高端珠宝私人订制。钻石戒指,还刻了字——‘Y. forever’”。

开票日期是上个月,交货日期是下个月。

Y。两个字缩写都特么是Y。

纪锴也有戒指,但他的婚戒是白金的,毕竟是男人和男人结婚,也没有钻戒求婚的道理。于是,恭喜小妖精终于有了一样他没有同款的东西,跟朱凌玩出了他没玩过的新花样!

口袋里,碎了屏的破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朱凌的电话早不来晚不来,时间掐得如此精准,仿佛有心电感应。

纪锴发现真的,在特定情况下任何人都可以是影帝。接起来的声音平静无比,没有质问、更没有歇斯底里。

“锴哥,昨天不是说要来看我的吗?”

“……”完全忘了还有这一茬了!

“没事、没事的锴哥!我本来就想说,其实你不用过来了。”

“……”

“C城这边本来地势就低,高速公路又都淹了多不安全。你正好在家多陪陪小琰,别叫咱们儿子真被楼上那对给骗跑了。反正我后天就回家了。好想你,你在家洗白白乖乖等我,嗯?”

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甜蜜,如此分裂且震撼人心的人设,让夕阳中坐在窗边哑然失笑。

他甚至可以想象,朱凌身边的小妖精,此刻正怎样柔若无骨地依附着他。要是自己还像过去一样心大,没眼色地坚持过去探班,恐怕就要真的尴尬了。

“熊宝宝,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纪锴想说话的。他还想尽职尽责地配合朱凌的演出,但一句“我也想你”,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等你回来,朱凌,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了锴哥?”

“没事的,回来再说吧。”

那边低低讪笑,声音有些发虚:“熊宝宝你怎么突然好严肃的?不要吓我!”

纪锴这边也笑了——还真不是吓你。

那天拿刀戳在桌子上是吓你,拔刀威胁你不准去找小妖精是吓你,这次……老子倒是想吓你,却再也没那个心情了。

在这世上,之所以有那么多怨侣在用力地争吵、吼叫哭泣、不留余地地说出决绝的话,互相指摘摔打丧心病狂,多半是因为还心存着希望。

还想着要争个输赢对错、分个是非曲直,让对方在乎自己的付出,心疼自己的难处。

而现在的他,却再也不会心存侥幸。

“真正离开的那次,没有疾风暴雨。关门悄无声息”。

……

……

“离婚?凭什么你要离婚!这不就直接把朱凌打包送外面的小妖精了吗?拖!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是不动!耗!把他们耗死、耗残废、耗他妈爆炸!”

基友的烧烤店。包间、啤酒、烤串。

一大桌劝分的,纷纷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外科医生李铭心。

“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凭什么纪锴就要那么高风亮节、送别人上位?要我说,拖死他们!拖死死死!”

“心心,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店主赢健端上烤羊腰,“要咱们锴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一命换两命!值!要换成是老子,老子这日子就不过了!下半辈子专心跟这俩贱货死磕到底!让野鸳鸯永无宁日!”

一桌人无语,默默为他家里那位二货太阳花小画家点了只蜡。

“心心,听说你当年追求南雨追了整整二十年。是不是……要是追不到的话,你也就打算死磕一辈子了?”

外科医生眼镜白光一闪:“废话,不然呢?”

卧槽,可怕!

“心心你这人啊……自己走弯路撞南墙,就不要想着再带咱锴哥误入歧途了呗!跟人渣死磕有什么意义啊?锴哥你千万要摆正态度,别在贱人身上耽误宝贵光阴,你绝对值得更好的!”

李医生翻了个白眼,仰头闷了半杯啤酒:“我也就是气不过……哎哎,那边那只伽刚特尔,婚姻法是你强项吧?”

桌对面,正在狂喝羊肉汤粉丝,超大只、形象酷似《植物大战僵尸》里那只“伽刚特尔”的左研左律师放下碗。

别看长得五大三粗,人家可是S市有名的金牌离婚律所合伙人。

“保存好证据,火速协议离婚。”左研说话一向简洁,并直切重点,“他是明星又隐婚,肯定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情况对你非常有利,直接叫他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对对,叫他净身出户!千万不能便宜了小狐狸精!”饭桌上马上群情激愤、一片欢呼。

纪锴堵住了一边耳朵,往左律师身边靠了靠:“左研,其实我想问你的是……”

左研:“原则上也可以先离婚,财产在离婚后再划分。但最好能在离婚前敲定,以免夜长梦多,将来他翻脸不认人。”

“不是……”

“如果是想让我代理你打官司,也不是不可以。但话说在前头,第一点,我收费很贵。可以给你打折、但没办法给你全免,大家都是要赚生活的这点希望你理解。”

“第二点,我左律的金字招牌可不因能为他砸了,如果咱俩联手,那就必须不要命地搞死朱凌。你说的那些聊天记录、戒指,一切证据必须给我、到时呈堂,然后再申请调开房记录,坐实铁证叫他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只是锴哥,那小白眼狼可是你当年卖房卖车、家务全包,用尽办法捧出来的。亲手毁掉,你到时候可别心软。”

纪锴汗颜:“其实我想问的是小琰的事!”

“你要是想抢孩子,也不是不能操作。”左律师推了推眼镜,“收养手续是你们一起办的。从法律上来说,你和朱凌同为那孩子的监护人,只要能证明你比他更适合抚养朱琰……”

纪锴很无奈:“孩子是人家家的,虽然父母不在了,可奶奶和其他亲戚都还活着,我再喜欢也不能去抢啊。”

“……”

“我只是担心,小琰爸妈死的早,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家。他又那么愿意相信、依赖我。你现在要我去跟他说,说家散了,说他以后又要无依无靠了,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停,”左律师无情打断,“纪锴,不好意思,请先考虑你自己。”

“……”

“人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某段亲密关系的一部分。关键时刻一定要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打算——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符合现在普世的、伪善的价值观,但事实就是如此。”

店主又送来烤香菇、烤年糕、烤韭菜,顺便评论:“哟,咱伽刚特尔看来这几年坚果墙真没少啃,有挺多宝贵的人生经验啊?”

“你们别忘了,我可是个离婚律师。”

“这一类的例子天天都有——‘为了父母’‘为了孩子’‘为了责任’苦苦维系一段关系,搭上一辈子的幸福,最后把自己逼得崩溃、抑郁甚至癌症,终于想通却已经为时晚矣的情况的我见过太多了。无数事实证明,一个人如果不能先爱自己,根本不可能好好去爱别人。”

“所以纪锴,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

纪锴愣愣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道强光戳透了天窗,瞬间豁然敞亮。

“即使你很爱那个孩子,即使将来或许要面对他不理解你、恨你、甚至再也不愿意见你的伤心局面。但是,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朱凌的责任,后果不该你来承担。你尽力就好、问心无愧就好。如果实在不行,记得一点。”

“任何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一样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脖子被人勒住,手臂、胸膛被揉揉拍拍,一帮基友纷纷起身,左一个右一个挤过来,给予肉体安慰。

“锴哥,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们都支持你。”

“像你两年前没离成,我们鄙视你一小段时间后,还不是继续支持你了!”

“所以别怕,别有后顾之忧。大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随时需要、随时都在。”

“要陪随时叫,要咱揍他,也都一句话!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纪锴已经没有了家人了。

所幸,基友还都是亲基友。讲义气、够意思,愿意在他难过的时候陪他喝酒、替他出谋划策、一起骂尽天下负心狗。

……

……

纪锴本来,真的从没想过要联合基友团一起收拾朱凌。

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

就算再怎么气、再怎么想最后一次家了个暴,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有一群健身房认识的一米八几壮汉亲友团,就欺负朱凌绣花枕头人缘又不怎么好。

但人算不如天算。

那晚喝完酒,一群人嘻嘻哈哈、前呼后拥送纪锴回家。

进了家门后,又群魔乱舞、借着酒疯干出一系列或有逻辑或神经病的事,然后东倒西歪,在床上、沙发上、地板上、浴缸里睡了。

第二天被黎未都电话吵醒的时候,所有人都是N脸懵逼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