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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同意的,谁!哪个准你们答应他能来的?!”

小助理惴惴瑟缩:“黎、黎总,我上上周就打电话给您确认过,所有嘉宾都是您亲自同意过审的啊!”

黎未都:“胡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是真的啦!我记得黎总您、您那个时候好像是在车上,我这边一个个跟你详细确认了一遍,你每一个都‘嗯’了,黎总……呜,您再回忆回忆?”

有什么可回忆的?但黎未都还是翻了一下通话记录。

“………………”

那天,正好就是他看过黎父,从看守所回来那天。

路上神光恍惚接了小助理电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答应过什么,好像是……确实都“嗯”了!

简直一失足成千古恨,怎么会答应这种事?!

马上反悔:“劣迹艺人,凭什么给他上繁荣?你马上去跟他公司对接处理,宁可赔钱,也绝对不准他来我们节目!”

……

关于“劣迹艺人”,其实是因为这段日子朱凌那边出了件不小的危机。

然而纪锴却全不知情。

他近来一直忙着照顾黎未都的心情,外加日常削木头、研究《繁荣》战术,没事再陪白阿姨聊个天、养萌萌的刺猬,完全没有时间关注娱乐圈动向。

直到那天在直播间后台候场,听到林宝妮等几个女星在八卦。

“就是超级修罗场的啊!”

“消息刚爆出来的时候,叶氤正好在上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节目,节目还好死不死要他说一个‘被人背叛的故事’。”

“据说现场真的特别特别精彩了!背好的稿子直接丢一边,整个人哭成泪人,一边哭一边爆发,啥都敢说,真的是那种啥也不管不顾了的那种爆料详尽……主持人那么有经验的人,也整个懵了,完全拉不回来、圆不住场。”

“虽然没法播,但现场观众好多都录拍了,小视频传得全网都是,那一个全程咆哮式哭泣破音啊……”

“但,也真的是超级惨吧。爱人和自己的经纪人一起被拍到在酒店过夜——一下子被两个人最信任的人同时背叛,搁谁身上也不能忍啊!”

“得多扎心啊,要是我家老公敢弄出这种事,我就不过了,干脆一刀扎死他们两个,利落!”

“我也是我也是!”

……

听到小妖精被绿惨案,纪锴第一反应是——朱凌简直神他妈操作!?

难道,真的出轨出成习惯了?

幸好!幸好老子一点不拖泥带水就跟他离了。前阵子还那么可怜兮兮的下雨天坐在老子办公室门口台阶上卖惨,结果一转头,呵?光速就跟小妖精和好不说,还接档后续出轨别人一条龙?

到底什么程度的精神分裂,才能干出来这种事。

多亏老子身边早有了特别特别好的萌嘟嘟。想想就后怕,这要是离婚后一直单身,那天再被他“情深深雨蒙蒙”的样子迷惑,傻兮兮上当回了头什么的……

就真的呵呵哒了,不如撞南墙而死吧。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就在脑海里持续了十几秒而已——纪锴从茶盘上拈起一颗薄荷糖,皱了皱眉还是觉得不对。

不对。

……怎么想,朱凌也不该是那样的人。

但作为曾经的爱人,纪锴觉得自己多少还算是了解那个人——那个心怀梦想的青年,经过娱乐圈这些年的浸淫,是变得浮华了不少。

但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至于就这么轻易烂在骨子里,彻底沦落成一个无节操、无责任、无底线的人了吧?

三年婚姻,面对一波又一波诱惑,朱凌统统挺住了。

如果最后不是叶氤,如果不是因为那人一直是他难以忘怀的初恋白月光,纪锴至今觉得,也许、也许……朱凌根本不会背叛他。

算了,也许确实如未都所说的,是自己笨,到现在都没办法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那个曾经背叛自己的人。

“我不开心……”

那天,很难得地,黎总没有一如既往闷闷地把“不开心”摆在腮上,而是直接给说了出来。

还主动蹭过来求了抱抱,特别特别地可爱。

“世嘉那边态度特别强硬,当初签约的时候也没注意上他们的套,结果根本推不掉朱凌的嘉宾档期,啊啊啊好烦!”

纪锴顺毛:“乖,乖,两期而已。咱们未都小天使,咱们未都不生气。”

“我会全程、从头到尾在旁边盯着你的!到时候你们是对手,你一定要把他当绝对的敌人,不准跟他有互动,不准跟他说话,不准对他笑!”

纪锴:“嗯嗯,好好。”

“……他到时候肯定会主动勾引你的,又特别会装可怜。你要把他第一个杀了!杀他的时候不准手软,最好开场几分钟就叫他下线!”

纪锴:“好的大王,没问题大王,你要我咋样我咋样。”

黎未都:“到时候不管他怎么求你,你都不准对他心软!”

纪锴:“不会不会!我在外头没心了,我的心不是早交给你了,在你那儿收着呢么?”

黎未都脸一红,心满意足不说话了。

……

“不过,话说回来,朱凌新签的那个‘世嘉传媒’,危机公关也是牛得很啊!”

思绪被扯了回来。身边,几个女星的八卦还在絮絮不停。

“是啊,压热搜、放障眼新闻、拉人垫背洗白一条龙,舍得花钱手腕又高。明明那么大的事,最后对朱凌一点影响都没有似的,给力到不行,搞得我都想跳槽换公司了。”

“是啊,还能塞进咱们《繁荣》当嘉宾,真是手眼通天了。只可惜眼光不行,力捧他这种没前途的,啧啧!”

“就是啊,你说他除了那首《亲爱的》还有《掌心的星光》,还写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啊?早就江郎才尽糊穿地心了。”

“锴哥,你说是不是啊?”

纪锴一愣。一秒为难。你们聊你们的,没事问我干什么?

要我怎么回答?昧着良心点头吗?

……

朱凌最近,摊上了多事之秋,整天在舆论的风口浪尖里,感受到了“人言可畏”的恐怖。

很无奈也非常无辜——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天心情糟糕,在酒吧喝多了,沈潜搬不动他,只好把他弄去了旁边的酒店开了个房让他睡觉。

纯睡觉,什么都没发生。

他都喝成那样了,哪还有力气去搞什么酒后乱性?沈潜也只担心他所以没走,友情照顾了他一晚上而已。

谁能想到结果第二天早晨出来,直接被埋伏在外的“见光死团”当□□拍个正着?

然后这事儿就像罗生门,再也说不清楚了。

叶氤特别崩溃,完全不听解释,至今一口咬定他们两个就是有□□。沈潜也是可怜,那几天在网上被人骂到出不了门,什么恶毒的话都出来了。

还好,新签的公司马上出动水军,大力洗白,这件事的不良影像才没有给他造成毁灭性打击。

可朱凌还是心情很差。

公司那么器重他,前阵子新专辑的预售效果却并不好,让他觉得自己扶不上墙、辜负公司的一心栽培。

先行放送的曲目,在网上被痛批“和以前的水准天差地别”,就连好多老粉都回踩攻击,说他天天忙着演电视剧电影,把老本行丢在一边,现在坐吃山空已经没救了。

朱凌以前也经常被骂。

但都集中在“演技有毒”、“智商欠费”这些方面。音乐方面的才华,几乎无人质疑。

最近却被骂得几乎怀疑人生,觉得是不是真的已经才华枯竭,再也拿不出像样的作品来了。

“哎哎?好意外,原来锴哥你还是朱凌的粉呢?”

一声锴哥,桐姐红色的高跟鞋一顿。跟着朱凌闪亮带钻的短靴一起在走廊上停住。

半掩着门的繁荣化妆间里,传来林宝妮辨识度很高的少女娃娃音。

“不算是粉。”随后,直击心灵的熟悉的、低沉成熟的声音缓缓响起,“但我确实不同意所谓的‘朱凌再也写不出好歌了’的说法。”

“嗯~”林宝妮不满地哼了一声,“他以前确实是有一些好歌啦,但除了《亲爱的》那几首,最近还写过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东西吗?新单曲鬼叫鬼叫的一点都不好听,听说好多人都可失望了呢。”

桐姐叹气,无奈脸望向朱凌。

“鬼叫鬼叫”真的是非常贴切的形容词了——她完全赞同林宝妮的观点。

之前也好多次跟朱凌说这首歌不行,肯定会扑,可朱凌这死倔孩子偏要固执己见,说那是美国流行乐坛的新锐唱法,偏要主打那首歌。

现在落得劣评如潮,真是很难得了,这种丑闻加事业挫折、人人都恨不得赶紧来踩一脚的关头,还有人愿意替他说话。

“朱凌的才华、唱功,确实是业界顶尖的水准,放眼整个歌坛,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能达到他的音准和质量。”

“而像《亲爱的》那几首歌,已经足够证明了他完全有能力写得出受欢迎、传唱度高、下载量惊人、KTV和大街小巷都在放的‘代表作’。”

“我相信如果他还想写,随随便便也能再写出一百首、一千首那样的流行歌曲,赚得盆满钵满、名利双收。”

“但不是,朱凌他不是那样的性格。”

“他对音乐本来就是很单纯的‘喜欢’。他从一开始,追逐的就不是大众眼里的‘红’。”

“所以比起很多人很在意的金钱、地位、名誉,他更享受的是能自由地宣泄自己真实的灵魂,有的时候为了那一小部分情感上的共鸣,宁可一意孤行。”

桐姐听得都呆了。她作为一个一切向钱看的经纪人,完全不能明白这种“为爱发电”的心态。

但是,这儿有人明白。

朱凌静静站着,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桐姐有些郁闷又有些欣慰,这段日子一个打击接一个打击,很久都没有再看他这样笑了。

曾听人说过,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朱凌,可以眼见看到那种阳光打眼睛上的对梦想的热忱。

她跟了他快两年。今天,终于看到了。

“你听听,这才是真正懂音乐、会欣赏的人,你们……都不懂我。”

“……”

“我先去下洗手间,你在这等我一下。”

大明星笑眯眯地一脸自得,大概以为自己还没崩,以为还撑得住。

桐姐略带同情地跟了他一路,那人果然半路就崩溃了个七零八落,撑着洗手台直不起腰,哭得毫无形象像个傻子,甚至发出了那种被抛弃的狗一样痛苦的呜咽声——

桐姐感叹一声,四下张望,幸好这儿偏僻没人,要不然外被拍就难看死了。

真是惨。

真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曾经很爱你,最重要的是,他欣赏你的才华,相信你,理解那些大众都不理解的创作。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当明星真的挺累的。

几分钟后,朱凌出来了。整理得很好,要是不仔观察,甚至看不出来他才像狗子一样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