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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看到他这么肆无忌惮在家抽烟,也早该嚷嚷了吧。

基本的行为心理学套路——人自己藏了亏心事,就没底气挑别人毛病。

“谁惹了我,你真没听人说起?”

大明星往机器里哗啦啦倒咖啡豆,一脸的无辜,“到底怎么了啊宝贝儿?”

“今天,你在外头的‘宝贝儿’,找咱家里来了。”

“……”

“……”

某人面不改色。咖啡豆一颗没洒。

影帝啊这是。

到底是谁在网上天天追着骂“朱凌光有一张脸,演技完全是cosplay水准”的?

……

机器的轰鸣声传来,满屋飘香。

继而身旁沙发狠狠一沉。

身材好颜值高、穿着深V黑T恤半露着好看胸膛的大帅哥在身边坐下,一手端着黑咖啡,一手地把纪锴整个人搂了过去。

身上是淡淡古龙水的香味,e summer限量版。纪锴记得他们第一次跟他相遇时,空气中弥漫的就是这种让人心动的夏天的味道。

那个时候的朱凌穷困潦倒。

这样一瓶香水,是他整整半个月的跑夜场收入。

但朱凌就是这样一个人。

即使吃不起饭也要追求品味,即使交不起房租也不肯向现实妥协。

一个空怀着满腔热情的落魄歌手——纪锴特别喜欢那个时候的他明明脆弱迷茫,却仍倔强地眼里有光的样子。

彻底沦陷的那晚,朱凌刚又被一家酒吧告知“以后不用再来了”,灰心地抱着吉他,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无声颤抖。

纪锴伸过手去,整个儿从背后紧紧抱住那人。温暖的肌肤贴着他略凉的肌肤。

半晌,他听到那人努力压抑的鼻音:“锴哥,也许我根本没有才华,也许……这一辈子都没人愿意听我唱歌。”

“我听。”

纪锴收紧手臂:“你还有我。你写的每一首歌我都喜欢,真的。”

“朱凌你别怕、别担心,别想太多。你就好好写歌、唱歌。我养你,别有后顾之忧,别怀疑自己的才华。”

“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大红的。”

“你的歌会有非常多的人听到。会有灯牌,会有个人演唱会,会有好多粉丝在台下为你欢呼尖叫。”

……

人生一向充满讽刺。

偏偏朱凌最晦暗失意的那段日子,却是纪锴回忆起来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那个时候的朱凌,要多单纯有多单纯、要多一根筋有多一根筋。从来都不会说谎,更不会骗他。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

早知道就不要倾家荡产送他一步步融进去。

每一次上镜,每一次曝光,每一点粉丝的积累,都一点点地消磨掉了他深爱的那个人,造就了眼前这个陌生的、顶着无限光圈的大明星。

朱凌开始背上各种各样虚假的“人设”,更从沉默寡言的单纯青年,变成了有名的“幽默”“傲娇”“逗比”“毒舌”。

渐渐,朱凌赚了不少钱,不用再靠他养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锴哥”变成了“宝贝儿”,“宝贝儿”又变成了“熊宝宝”。

熊……艹。

嫌弃老子一身肌肉你直说!喜欢纤腰白腿的小鲜肉你早说!

你他奶奶的才是熊宝宝!

……

……

“来来熊宝宝,快跟我形容形容!我在外头的‘宝贝儿’长啥样?要是个美人,我还真考虑去认识一下呢?”

纪锴翻了个白眼:“长得是真没话说,只可惜胆小如鼠。”

“哦?”

“他就那么点儿高,小蛮腰美人,皮肤特别白,染的一头金毛。”纪锴坐着比了一个高度,“门一开,我低着头看他,他抬着头看我。”

“估计是想来找茬,却但没想到体格差距那么大,直接被我给吓得转身跑了。”

“噗——谁叫我家熊宝宝生得威武雄壮,一身荷尔蒙爆表的魅力拔群!”

大明星笑得颠鸾倒凤,终于放下心来抿了口咖啡,继而伸手过来就想捏纪锴QQ弹弹的古铜色胸肌。

纪锴阴测测推开那人,斜眼威慑性地看了看餐桌上那力透桌背闪着寒光的刀。

“熊宝宝,你误会大发了。”

“肯定是私生饭又跟到家里来了呗!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更加小心注意!不然,我叫经纪人找个房子我们搬家吧?最近听说西城那边的新别墅区……”

纪锴摇摇头,阴测测一笑。

“不是粉丝。是你一直忘不掉的那个初恋白月光。叶氤。”

身边人的身子僵了一下。

但不愧是个具有影帝潜质的好苗子,一秒就恢复了笑意:“哦~是他啊?奇怪,虽然在同一个圈子,但还真没怎么联系过。”

“想起来了,他肯定是来还钱的!”

“……”

“宝贝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在路上碰巧遇上他。他车抛锚了助理又不在,我看他怪可怜的,就帮他叫了修理顺便垫了几千块。”

“哦?”纪锴看了他一眼,“咱家大明星日理万机工作繁忙,这随随便便出个门,就能碰上‘英雄救美’这么高难度的事件?”

“什么‘美’!不过是多年不见的熟人,顺手帮个忙而已!确实是点巧,但不也有句古话说是‘无巧不成书’么?”

“嗯。所以,你俩的那本,是《红楼梦》还是《金|瓶|梅》?”

“我去!熊宝宝你也真够损的!《水浒》!必须只能是《水浒》!”

呵,水浒。

梁山上要是有一个长成叶氤那样“清丽动人”的“好汉”,估计能写一本长的《淫浒传》?

“是真的!我跟叶氤那都是高中时候的事儿了,你不至于吃这么久的陈年酒醋吧?何况,我跟他那时候也根本没有交往啊!”

“就因为没交往,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纪锴宝宝!”对方无奈脸,“你得相信你老公我!我承认,前年刚红的时候我是有点自我膨胀,惹你伤心难过了。但即使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去找过别人不是吗?!”

“我真的已经知错改正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这两年~是不是非常乖的啊?”

平常总是高冷脸的帅气大明星发出了嗲嗲的鼻音,还违和感爆棚地摆出了小狗爪放在脸边。

恶意卖萌是犯规的。

但确实成功卖出了纪锴的一丝动摇。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疑神疑鬼、杯弓蛇影了?

“其实熊宝宝,你偶尔能这样我倒是挺开心的。”

见纪锴表情有所松动,朱凌立马狗腿地抓住人家粗糙的手掌摩挲起来,并闪耀起一脸的情真意切。

“你吃醋的样子真的好久没看到了!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紧张,说明我在你眼里还有有点魅力的,是吧?”

……

……

后来纪锴每次回想起这天,都会叹服于朱凌经过多年演艺事业磨砺而大幅飙升的演技。

当年的耿直二货成精了。

如今人设巧、嘴巴甜、段数高。

竟在他生生往桌子上插了一把刀的情况下,仍做到了力挽狂澜。

反而衬得他巨蠢无比。在没有拿到实锤的情况下,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怀疑。

导致那对狗男男反侦察能力直线up,更让自己的抓奸、离婚之路,丛生了不少魔幻现实主义的波折。

……

自打经历了叶氤告白后立马转身和大少爷黎未都在一起那事,朱凌就染上了个坏毛病,变得过度地傲娇了起来。

以后任何再向他表白、说喜欢他的人,一概被设定了极为严苛的“考验”标准。

什么叫“考验”?

就是努力作、尽力作、使出浑身解数拼命作。

一旦别人受不了他的作天作地最后吓跑了,他就冷冷丢出一句“没有一个是真心的”,继续抱着吉他当愤世嫉俗的单身贵族。

就这么连续好些年重复着恶性循环,怎么也收不住。

……治好他这个毛病的,就是纪锴。

朱凌毕业后立志投身音乐,习惯性经济拮据。实在没钱快要喝西北风了,也只得放下身段,在一条种满梧桐街道的一家快餐店打打零工。

那家店那么巧,刚好就在纪锴家楼下。

两人第一次见面,双双眼睛一亮。

互相觉得对方长得真心天上有地上没的特别诱人,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隔着收银台的各种小暧昧、小粉红的眉来眼去。

正常地吃了几次饭、约了几次会,在一个很热的蝉鸣夏天午后,纪锴闲闲叼着个冰棍儿,一副半带着玩笑的表情问他:“我上次听人说,你整天断粮,房租都快付不起了。”

朱凌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爽。

“既然这样,干脆搬来跟我住怎么样?我家条件还行,冰箱食物充裕。你考虑下?”

朱凌默默更不爽了。他从来都是特别有骨气的那种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