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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几十只蜡烛把荣景居照得亮亮堂堂,一道八联的山水屏风将大堂隔成两半,里头是以陆老太太为首的鼻眷和孩子们,外头是陆老太爷为首的男人们。

说是全家团聚,然则,这顿饭却吃得非常安静。所有的人都各怀心思,只有陆绍的两个儿子,元郎和浩郎还小,由乳娘陪着坐在一旁,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稍不如意就要瘪嘴。

吕氏心中烦躁之极,哄了几句不见效果,少不得骂元郎:“这么大了,还半点不懂规矩,叫我怎么指望你?再闹就别吃了,关回房里去!”元郎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平日里受尽了宠爱,此时见了这阵势,自然不依,嘴一瘪,两颗金豆子就掉了下来。

宋氏板着脸警告吕氏:“小孩子嘴谗最是平常不过。好生生的,

你骂他作甚?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吃饭时别招惹孩子。你这是要搅得大伙儿都吃不下去?”吕氏委屈地垂下眼:“婆婆教训得是。都是媳妇的错。”

陆云给林谨容使了个眼色,林谨容眼观鼻,鼻观心,专心专意地添饭布菜,她自是知道这婆媳俩做的什么。一个心里不忿,沉不住气,想借题发挥,一个老奸巨猾,眼看要坏事,就抢在旁人开口以前就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接着,就该陆老太太来打圆场了。

果不其然,陆老太太含着笑,慈爱地朝元郎伸手:“来,乖孙,到曾祖母这里来。哎呦,我的小乖乖,咱不哭啊,想吃什么?和曾祖母说,都给你夹。”

元郎破涕为笑,就此在陆老太太怀里站定了,指着桌上的菜道:“要吃冻石首,还要白炸春鹅。”自有素心丫头在一旁替他布菜,柔声安慰照顾。

见元郎不闹,吕氏收风了,陆老太太便道:“大郎媳妇和二郎媳妇都坐下来吃罢,让丫头们来伺候。今日没有外人,都是家里人,不必守这规矩,难得聚在一处,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和气。坐下,坐下。”吕氏和林谨容行礼谢过,在下手坐了,陆老太太又命林玉珍、宋氏分别给各自的儿媳夹菜,于是气氛再度和谐起来。

少倾,饭毕。丫头婆子们收拾了碗筷桌椅,撤去屏风,端上茶果,一家子闲坐饮茶说话。茶过一巡,陆老太爷轻咳一声,全家都整齐划一地安静下来,静听他说话。

陆老太爷一双眼睛逐个在儿子儿孙,儿媳孙媳的头脸上缓缓扫过:“今日让大家聚在一起,是有两个意思,一呢,是二郎和阿容成亲马上就满月了,二郎即将前往诸先生那里继续读书,这算是替他戗行;二呢,这些年以来,二媳妇一直都很辛苦,非常辛苦。”

陆老太爷加重了语气,看着宋氏和陆建中声情并茂地道:“这些年你们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大媳妇去了江南照顾老大,都是二媳妇照顾家里的老老小小,操持家务,管束奴仆,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做得非常非常好。咱家有如今这场景,二媳妇是功臣。”

宋氏满脸的感动和不好意思:“公爹夸杀儿媳了,都是一家人,这是儿媳分内该做的事情,又怎敢居功?”

真做作。林玉珍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低下头把玩手上的鸽血红宝石戒指。涂氏看看她,又看看宋氏,再看看林谨容,一脸的兴味。

陆老太爷朝宋氏摆摆手:“不必自谦,是你的功劳就是你功劳,我不会平白责骂人,也不会平白夸赞人。我早就不忍让你如此辛劳,怎奈没有他法。多亏有了大郎媳妇儿帮把手,我才觉着踏实了一些。”吕氏闻言,眼睛一亮,抬起头来希翼地看着陆老太率,陆老太爷看着她温和地一笑:“大郎媳妇儿也是个贤惠能干的,真不错。”不等吕氏起身自谦,他话锋一转,朗声道:“可是,这次回去我也看到了,一家子都闲着,就你婆媳二人在忙碌,实在不像话。”眼睛看向林谨容:“二郎媳妇!”

林谨容一直就在等他转过话头来,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道:“是,祖父。”陆老太爷的眼睛在眉毛下一闪一闪的:“你这两日好生准备一下,从初十开始,你就跟着你二婶娘、大嫂学管家理事。要努力,不许偷懒,尽早理顺上手,明白么?”林谨容自是应了不提,表决心什么的,她决定就不做了。虽然陆老太爷很爱说,很会说,但在他面前,没有什么话,比实际行动更有说服力。

陆老太爷又看向宋氏和吕氏:“不许你们惯着她,该让她做的事情就要让她去做,也不许藏私,该教的要教,该提醒的要提醒。”打了个哈哈:“老二晓得的,我有个脾气,下面的人做错了事,不单是他一个人的错,也要找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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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管事的,为什么呢?因为管事没尽到职责,不管事。就像大郎做错了事,就是老二没教好,老二做错了事就是我没教好。”

这意思太明白不过。陆绍“唰”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满脸的谦恭,陆建中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笑容:“是,是,爹爹说得有理。”

宋氏的眼皮子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温和大度到了极致的笑容:“公爹放心,儿媳一定会像待大郎媳妇似的待阿容。不会惯着,也不会不教不管。”

吕氏也站起身来,垂着眼干巴巴地道:“祖父放心,孙媳定会待阿容和亲姐妹一样的。”

林谨容就上前去,对着宋氏和吕氏认认真真行礼下去:“要给婶娘和嫂嫂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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