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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一冬干旱,檐下的那树桃花倒也没有因此就瘦了几分,衬着几片嫩嫩的叶芽儿反倒显得别样的清新娇艳。林谨容立在廊下,将手里的糖炒豆子扔了一粒去砸正在赏花的陆缄:“你当心了,还有闲心赏花。听说某位大学士,母丧,写了首赏花的诗就获了罪。”

陆缄微笑回头:“我自来不做酸诗。”默默打量了满脸笑容的林谨容一番:“不过为卿做词倒是可以。”

花满枝头,他一身素服,笑得比花还要好看几分。林谨容的心跳慢了一拍,微微笑道:“妾身替郎君研墨铺纸?”

陆缄一笑:“好。”

二人正要往房里去,就见樱桃提着食盒进来,脸色苍白地道:“二爷,奶奶,长安回来了。”

他二人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陆纶的,此刻突然听到他的消息,都有些振奋,再看樱桃的表情,就又有些空落落的,隐隐的害怕。林谨容抿紧了唇,听到樱桃在耳边说:“……带回了一只坛子……二老爷不许进门,说他已经不是陆家的子孙,二太太已经昏死过去了。”

到底还是逃不过么?林谨容直直地看着那枝开得最艳的桃花,花是极美的,但真是看不到几年了。陆缄很急速地和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楚,但看到陆缄快步走了出去,她还是下意识地想:他是出去安置陆纶了。

林谨容倚坐在廊下,默默看着那树灿烂的桃花,从午后一直看到傍晚。当天边最后一抹残红落去,睡了半日的毅郎醒过来,依依呀呀地喊出一声“娘”,她惊醒过来。含笑起身进屋将毅郎抱起来,低声道:“毅郎睡够了么?”

她以为她会流泪,但其实真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流,只是有些茫然而已。

天黑尽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冷风。陆缄顶着料峭的春寒踏进房里,看到林谨容独自坐在灯下画一枝桃花。粉嫩的花骨朵颤巍巍的在枝头绽放。她蘸满桃红色颜料的笔尖点下去,他的鼻尖就仿若闻到了花香,桃花的香,清淡中带点苦苦的涩涩的味道。

“阿容。”陆缄看着林谨容纤瘦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是我兄弟,和慎之一样的亲。他曾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之一。”林谨容把头软软地靠在陆缄胸前,手无力地垂下。饱含颜料的毛笔坠落在如玉般润泽的宣纸上,沉重地绽放出一朵绚烂到了极致,却飘落了枝头的花。

陆缄长叹了一声,想安慰她,却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只能专心地将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耳鬓边细细地亲吻。林谨容睁大眼睛,“这是宿命。”她回过头,搂住陆缄的腰,仰起头。眸子晶莹如水:“二郎,我舍不得你和毅郎。”

陆缄心中微动,在她的双眸上落下一吻,低声道:“我们又不会分开。我会一直陪着你们啊。”

林谨容却只是仰着白玉一般素净的脸。安静地看着他。眸子里满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她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心上:“你知道么?”她曾经恨过他,十二分的厌憎过他,她只是舍不得再死一次,不然她宁愿死也不肯再嫁他这次。

陆缄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的体温和馨香柔软透过衣料传到他的掌心里,又从他的掌心,透过血脉,一直传递到他的心里,跳动如他体内的血脉一样,分不清你我。掌心感受到的心跳时有时无,很脆弱,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脆弱的林谨容,他想他必须回答:“知道。”

他不知道。林谨容有些酸涩,伸手轻轻触触他的脸庞,笑道:“我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去的。”所以别和她说。死亡的滋味咀嚼太多,让人伤肝伤心,摧肺摧魂。

陆缄沉默片刻,道:“我给他寻了个好地儿。”

“长安呢?”

“走了。”

“该走。”林谨容把手圈住陆缄的脖子,低声道:“二郎,你抱我上床去,我累了。”

她的眼睛波光潋滟,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娇媚柔软勾人,声音更是又娇又软,陆缄被勾得一颗心狂跳不已,晓得她是伤心了想寻求安慰,然而他却是不能,只微微侧了头不看她,吸了两口气才稍微平静下来,把她抱起放在床上,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温声道:“你睡吧,我在一旁看着。”

林谨容看了他两眼,突地一笑:“看到了么?我画得一枝好桃花,这辈子就从未画过这么美的花。你恐怕是不及。”

陆缄实打实地承认:“从未见过你画画,今日一见很惊讶。”会画画的大家女子多的是,但多数都有匠气,死板工整有余,灵气巧动不足,林谨容偶尔做件事,总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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