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苾芬比芳柔还小了四岁,见她施礼,伸手虚扶了一把,自己坐到主位上,“贵人如今有了身孕,这些个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芳柔低眉顺眼地坐在左下首,“多谢娘娘,奴才不敢失了礼数。”

苾芬满意地点点头,高高颧骨上的一双细长眼睛之中闪过笑意,目光更是直直地瞧着芳柔的小腹处,“贵人是第一遭有孕,到底胆子小些,我已经奏请了太后娘娘,娘娘德被后宫,已经准了安排一个医女专门给贵人请脉。”

芳柔本就是个胆子小的人,被苾芬这么一说,既喜不自胜,又栗栗然,她站起身,福身道:“娘娘如此矜悯奴才腹中胎儿,奴才不知何以报答,多谢娘娘。”

苾芬站起身,七宝累金丝的护甲套如尖锐的刀划过芳柔的小腹处,她很自然地一笑,“本宫与贵人从潜邸之时便已经相识,这七年间的姐妹情分难道是说假的吗?往后贵人妹妹有所求,只管来找本宫,本宫虽不一定能办到,但总能为贵人想想法子。”说着,细细的打量着海贵人。

芳柔当下了然,纵然心中怏怏不乐,但也知道此事无法抗拒,只能强笑着福身道:“如此,奴才及腹中胎儿就要仰仗娘娘了。”

苾芬得了答复,心中自然是极为满意的,搁下一些赏赐之物便离开了承禧殿。

钟粹宫。

巧慧姑姑收了高贵妃的药碗,到了后院,打起帘子走进小厨房,才进去,就以手捂住鼻子,“哟,婉绣,你这是作甚?烟燎火气的?还这么呛人,阿嚏。”说着,巧慧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婉绣笑笑,“奴才在给娘娘做烟丝儿呢。”

巧慧蹙眉,有些不悦,“娘娘有嗽疾,不能闻烟味儿,你这是擎等着挨罚呢。”

婉绣急忙直起身子,“姑姑误会奴才了,娘娘对奴才们千般好,奴才岂会害娘娘呢?这个烟丝儿是鼻烟壶里用的,娘娘拿了这个烟丝儿闻了,狠狠地打两个喷嚏,就痛快多了呢。”

巧慧眉头松开,闻着这一屋子的酸味,“能将烟丝儿陈到这么个份儿上,你也算是有心了,不过这屋子里的味道也太难闻了些,娘娘能受得了?”她说着,接过那烟丝儿嗅嗅,由不住地皱眉。

婉绣憨直一笑,“姑姑放心,奴才也担心这个呢嘛,娘娘金贵的人岂能受这等腌臜气味,所以选了茉莉来调和味道,奴才的哥子到了春日里鼻塞流涕也是拿这个制住的,加入了茉莉就香多了。”

巧慧眼中流露出欣赏,“难得你这个丫头心里想着主子,”她叹息一声,“你有这样的孝心实属难得,不过茉莉就别加了,主子闻不得花香,闻了身子起红疹,单这烟丝儿就够了。”

婉绣默默记下这句话,笑道:“奴才记下了,多谢姑姑提点,现在鼻烟制好了,劳烦姑姑找个鼻烟壶装了,献给主子吧。”

巧慧接过那烟丝儿,微笑,“这里面你的功劳最大,我不能白白夺了,主子跟前儿缺个针黹上的人,若是你绣工过得去,我安排你。”

婉绣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成了,当即大喜,“姑姑如此栽培奴才,奴才当真感激莫名,往后一定报答姑姑。”说完,自是千恩万谢不提。

翊坤宫

学了月余,若翾渐渐地掌握了梳头的精髓,芷兰姑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目光,若翾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牛角梳。若说起这梳子,也是极有学问的,老人们相信拿牛角梳梳头能教人头发乌黑油亮,宫中女子尤其信这个,毕竟色衰则爱弛,若是能有一头‘光可鉴人’的乌发,于圣宠之上,便多了一二分拿手。

思齐端坐于梳妆镜之前,瞧着镜子里的倒影,“新来的?”

若翾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更不敢在镜子里直视思齐,谦卑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是三月里安排进翊坤宫的。”细细将长发梳到尾,待通了,换了个紫檀木梳,才开始篦头发。

思齐脸上露出个笑意,“方才那牛角梳子不是很好,何故换了?”

若翾按照姑姑的教导指头灵巧的轻拢慢挑,寻了一个玉质扁方将皇后的青丝缠绕起来,两把头渐渐成型,“牛角梳使头发柔亮,却笨重,不及这紫檀木梳轻便,而且紫檀芳香恒久,用久了,这香气沁入发丝儿,端的是沉稳大气,比桂花油还好些。”

思齐满意地露出一抹笑意,“倒是个难得的伶俐人儿,这女人真真儿麻烦,日日打扮有什么趣儿?万岁爷若是不来,给谁瞧?宫女?桌椅板凳?”

若翾不敢僭越,“奴才的额涅说给奴才的太太,这女子若是失了打扮的兴致,那才真是整日无心无绪了呢。”

思齐今儿心情好,微笑着肯定了若翾的话,等头发梳好了,自个儿又自选了一对东珠耳钳,晨起梳洗这才事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