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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尔泰重重叩首,“奴才死罪,实不知仲永檀此行,请万岁爷明察。”三朝老臣重重叩首于大理石地面上,额头上渐渐沁出血珠。

弘历歇了口气,“朕一向爱重于卿,没想到卿之内在居然如此污糟不堪,连手下之人都不能约束,史贻直、仲永檀之行,朕断断不能相容!着史贻直革除官职,仲永檀赐自尽!至于卿,”他目光之中寒芒毕现,“除御前行走之职分,去军机大臣之衔,闭门思过去吧。”

鄂尔泰身如筛糠,炎热的六月天,他背上居然汗渍涔涔,“奴才谢万岁爷恩典。”

张廷玉捻了捻胡须,此时不打落水狗,更待何时?他出列,拱手道:“臣有本奏,史贻直、仲永檀之流皆有向鄂尔泰门人子嗣求官卖好之嫌,史贻直、仲永檀已经处罚,鄂昌之流岂能轻纵?请皇上明鉴。”

弘历摆摆手,“朕念在鄂昌素日之功,不忍株连,都跪安吧。”

看着一众老臣离开,弘历冷哼一声,张党、鄂党相争,倒是给了自己培植势力的机会,‘既不使一成一败,又不使两败俱伤’,帝党才能有喘息之机。

朝政如此顺利,弘历嘴角现出一抹微笑,方察觉自己衣裳湿了,“黄德寿,更衣。”

黄德寿忙忙地带着若翾进去,“万岁爷,内务府新做了两件茧绸袍子,请万岁爷瞧瞧。”

弘历打眼一瞧,“就那件蓝色的吧。”

黄德寿对着若翾使了个眼色,若翾有些茫然,拿出蓝色的茧绸走到弘历跟前。

弘历眯着眼睛瞧她,“你不是朕的鸟把式吗?为何成了更衣的了?”

若翾将盘扣一一扣好,蹲下身子抻抻衣角,她不敢瞧弘历的模样,只看见一个刚毅的下颚和健硕的胸膛,恭敬道:“奴才领万岁爷的月俸,单做一份活计实在是对不住主子。幸亏总管们肯教导奴才,便给了奴才别的活计。”

弘历掀唇一笑,自己捋直了袖子,“朕再过几日要到木兰行围,你这鸟把式正能用得上,若是那海东青削了朕的面子,朕就拔了它的毛,炖着吃。”

若翾连连叩首,“奴才明白,一定好生训练它,不叫它丢了万岁爷的脸。”

弘历点点头,翻开桌子上的书,“天可热,过来与朕打扇。”

若翾有些傻眼儿,被黄德寿在腰上捅了一下子,方才醒神儿,忙忙地拿起扇子帮弘历打扇。

弘历不再言声儿。

九洲清晏殿内一片安逸,不负方才波诡云谲之态。

··········

若翾忙着训练海东青,日日教它追逐野鸽子,没想到这一年的木兰秋狝却没有成行。

思齐端坐于上首,“前朝传来消息,江淮一带发洪水,朝廷意欲赈灾,后宫应当与皇上共进退,本宫意欲捐出一半年例,不知众位妹妹何如?”

清瓷率先起身,“臣妾自然追随皇后娘娘,亦捐出一半年例。”

纯、娴、嘉三妃亦起身,“臣妾等亦如是。”

思齐满意地颔首。

自皇后处出来,清瓷素来不和六宫妃嫔打交道,兀自回了韶景轩。苾芬细细掐算着自己手头的银钱,深觉拮据。

她身边服侍的晗秋道:“皇后娘娘嘴皮子一掀倒是轻快,年年富察氏一族多少贴补,妃位上的年例本就不过三百两,这去了一半,日子怎么过?”

苾芬瞥了晗秋一眼,“到底是我母家无人,想当初我辉发那拉氏家族亦是有三位世管佐领的大家族,如今竟没落到了如今拮据的地步,怨得了谁?”

晗秋为主子鸣不平,“富察家的荣耀还不是万岁爷赏赐的?若是万岁爷肯多抬举娘娘的亲族,娘娘眼下也不必如此为难。”

苾芬不言声,心中却默默赞同,“眼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到了年下连赐礼都拿不出来,那才叫难堪!”

晗秋小声道:“奴才倒是有个法子。”

苾芬眼睛一亮,“什么?”

晗秋瞧了瞧四下无人,“娘娘服侍万岁爷也有些日子了,万岁爷赏赐了不少物件,只要等闲不打动小库房,谁能知道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到外面变卖一两样也是可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