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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一阵羞惭,他垂首,“我负了你。”

思齐眼中洇洇地留下泪,“是,你负了我!”她的气息已经如同破旧的风箱般的嘶哑难听,却也要将心中积压多年的话一一诉说,“自嫁入皇家,我无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对上,我须得孝顺;对下,我更要不妒不争,可是我亦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说完这么长一番话,思齐的气息更是微弱若风中火苗,她握紧了弘历的手,细瘦的脖颈青筋暴起,“来生···我再···再不要同你有···半点牵扯!”

风过,烛息,人灭。

若翾安静地坐在榻上,伏在一张梅花小几上,抄写着佛经。她连着窝在天地一家春半个多月,就抄了半个多月的佛经静心,心中怨怼总算平息,佛经之中的言语当真是极有道理的:因爱故生优,因爱故生怖,若远离爱者,无忧亦无怖。无爱?她垂首一笑,自己不过红尘之中一痴人,如何无爱?

焕春惴惴地端了药进来,瞧见她迟登登的模样,重重地跪下,“奴才对不住主子,万死也难报主子万一。”

若翾扭头看了焕春一眼,“你不必如此,世人皆苦,我又能怪得了你什么?说到底不过是我自己笨。”

焕春简直无地自容了,她重重叩首,“主子两次救奴才性命,奴才这条命便是主子的,往后但凡主子有所驱遣,刀山火海,奴才绝不违背。”

窗外的落日映在若翾脸上,镀上一层金光,肃穆如古佛,“你起来吧,若是你害的是我腹中子,我必天涯海角,杀你而后快,可是,”她缓缓地滑下泪来,“真正叫我伤心的,却不是你,事到如今,我竟不知怪谁了!”

焕春犹豫地起身,正要说话,小德子冲了进来。“主子,大事不好,内务府方才来报,万岁爷着人回京,宣旨说准备国丧大礼。”

国丧!若翾心中打了个突,“是···太后娘娘!?”

小德子重重跪下,“传旨的人说···是皇后娘娘殡天了,崩逝于三月十一亥时,内务府已经命人开始准备治丧事宜,着圆明园妃嫔克日返回宫中。”

若翾重重地跌坐在榻上,眼中流下泪来,害她无子的人死了,她心中却没有解气的感觉,只觉得一阵阵的悲凉,“去取了尺头和麻衣来,既然皇后娘娘殡天,二十七日的孝自然是要守的。你们也都准备好,别叫人拿住了错处。”

乾隆十三年三月十一亥时,孝贤皇后富察氏崩于德州,乾隆哀恸,素服十二日,命文武百官哭临三日,二十七日不许婚假,百日内不许剃头。十四日,命皇子于天津迎奉太后归京,是日,大行皇后入殓,梓宫停于长春宫,皇子祭酒、官员缟素。

以永璜为首,三阿哥永璋、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进了长春宫,小岚子高唱一声,“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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