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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起身,“嗯,请大学士进来。”

高斌此时已然是耄耋之年,因是慧贤皇贵妃之父,弘历格外优待,赐座之后才道:“爱卿年纪大了,朕本欲使爱卿在京中安养,没想到今春河南大旱,想来又要爱卿跑一趟了。”

高斌颤巍巍地拱手,“皇上有命,微臣遵命,这是臣子职分。”

弘历颔首,“如此,就偏劳大学士往河南河阳督办河工。”

高斌站起身,扫袖跪下,“微臣遵旨。”

定了河南河阳之事,弘历松了口气,望向吴书来,“什么时辰了?”

吴书来看了看跟前的大自鸣钟,“回万岁爷的话,酉时了,万岁爷是传膳吗?”

弘历想了想,到底摇摇头道:“瞧瞧舒妃去。”

吴书来忙命人准备了辇轿,洗梧的身孕已有八个月,太医都说腹中龙胎十分康健,弘历有两年不曾得子了,倒也时常去瞧瞧她。

洗梧原本坐在沁芳阁的明窗边上看着窗外的竹叶,瞧见弘历来了,眼神之中流露出欢喜,她飞快地出门,福身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弘历命洗梧起身,瞧着她的模样,蹙眉道:“好像瘦了些,这几日胃口还是不大好吗?”

洗梧垂首微笑,“奴才谢过万岁爷关怀,倒也不是胃口不好,只是奴才想到再过两个月,这孩子一旦出生便要离开奴才,便觉得不舍,万岁爷······”

弘历冷下眉目,将洗梧的手一寸寸地拂开,“这不成,亲母不得抚养皇嗣,这是祖宗规矩,你放心,如今你已是妃位,宫中这么多妃嫔,若是来日诞下皇嗣,朕许你抚养便是。”他状似温柔亲密地将洗梧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朕也不能为了你违反了祖宗规矩不是?”

洗梧身子发抖,“万岁爷,当初九阿哥便是易母而养才殁了的,难道您忘了当初九阿哥的前车之鉴了吗?”

吴书来眼睛倏尔瞪大,余光愕然地望向洗梧: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这些年,谁敢和万岁爷说起来此事?他心道不好!

果然,弘历脸色当即沉下来,唇角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向后退了两步,目光幽暗地看了洗梧一眼,转身离开了沁芳阁。

谁都觉着她是害了九阿哥的罪魁,两年多了,他早已认定她的冤屈,一想到她就是因这样的缘故而枉死,弘历就觉着痛彻心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东坡的词今日读来,才知什么是一语成谶。

晚间黄德寿带着敬事房太监走进来,“万岁爷,该翻牌子了。”

弘历收回放在书上的目光,“不必翻了,请陆贵人来吧。”

黄德寿颔首,“奴才这就去宣旨。”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一身藕色衣袍的陆湘漪走了进来,屈膝道:“奴才请万岁爷安,万岁爷万福。”

弘历靠在榻上,目光之中满是怀念,“许久不曾听你唱戏了,倒有些想。”

陆湘漪垂首,“昔日奴才在储秀宫之时,也曾同令妃娘娘一同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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