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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了嘉祉门,便瞧见蠡斯门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影,他吩咐銮仪队伍停下,不惊动任何人,走到两道门的暗处,待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之时,他忍不住失笑:堂堂天子遇上这小小女子连偷听墙角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说好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呢?

陆湘漪蹲下身,拍拍若翾的肩膀,“你如今可是贵妃了,不是从前的魏贵人了,怎么还坐在宫门上哭呢?叫来往的奴才瞧见,像什么?”

接着便是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谁敢笑我?”这话还挺厉害,他暗忖。

“我只要···想到···永璐,便觉得伤心,我这儿子,倒霉催的,在我身边长了两个月便给了愉妃,眼下病得这样,我···我却只能袖手旁观。”她的声音抽抽噎噎的,多少年了,她不曾这样哭了,弘历攥紧拳。

若翾靠在陆湘漪肩上,泪渍濡湿了她衣裳上的鹧鸪,“姐姐,我害怕······”她低低的,在陆湘漪耳边倾吐她心中的担忧。

陆湘漪拍拍她的肩膀,“太后娘娘只是吩咐不许你去探视,但咱们储秀宫如今还住着我呢,我会时常去瞧十四的,别怕,我在呢。”

若翾同她对视,她眼中的坚定让人心中一松,陆湘漪将若翾扶起来,二人肩并肩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月黄色、石青色衣角交缠,陆湘漪握住若翾的手,“万岁爷也难呢,夹在你和太后娘娘中间,自然是要百般求全了。”

若翾正要说话,前面洗梧急匆匆地赶来,一向沉稳的人脸上是少有的焦急,“快去瞧瞧吧,六公主不大好了。”

六公主寄荷打出生起便十分矜弱,时常肯病,也不见大好,洗梧这么说,可见是真的凶险了。若翾闻言,顾不得换装,命人传了辇,三人急匆匆地赶往延禧宫。

步辇轻晃,一个念头来回转,若翾忍不住问出口,“舒妃一向和忻嫔没来往,怎么倒是替她着急起来了?”

洗梧细长的眉目之中满是不耐之色,“六公主若是有个好歹,忻嫔是八公主的生母,她万一朝我要紫菀怎么办?好容易我养到三岁,正是可爱的时候,谁也别想同我抢,抢也不给!”

这话倒是真心话,洗梧一向直率,说出来的话能在地上砸个坑,若翾垂首,这生母和养母哪个不如此?生母防备养母害孩子,养母防备孩子和生母亲近,尤其是没子嗣的更是看得紧,谁的错?

说句不要命的,老祖宗呗!

给洗梧这么一说,若翾更觉灰心丧志,三人一路默默地到了延禧门下轿。

延禧宫正殿暗暗的,一进大殿门,就瞧见‘慎赞徽音’四个大字,这还是乾隆六年弘历亲手所书,如今一晃,都过去十八年了。

若翾顾不得心中的这点子伤春悲秋,同陆湘漪、洗梧进了寝殿。

寝殿暗暗的,挂着的两层纱幔被风一吹,鬼气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