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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鱼养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周聿白神色似乎不悦,沉思许久:“再去买两条……挑差不多模样大小的。”

管家说是。

“算了,我自己去挑。”

他蹙眉扯扯领带,走去露台,看着那几条小鱼在水里游荡。

顺势在水边坐下,捻了一把鱼食撒进去。

鱼养着没意义。

不养,似乎也无处可扔——都已经养了这么久了。

明明是连绵的下雨天。

夜半时分醒来,恍然撞见一轮清亮的月亮。

才意识到那是挂在露台墙壁上的仿真月亮,皎洁朦胧,光线柔和。

记得有馨香柔软的身体蜷在他怀里,枕着他的手臂,小小声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周聿白不得不承认。

一个人的痕迹无法彻底消除——

这间酒店套房如此。

北城她住过的地方亦是。

周聿白回过那个大平层,去取书房的一份旧文件。

他的房间依旧如故,书房里还有很多东西。

翻到她看过的书。

书页里夹着张随手放置的书签,是枚深黄色的银杏叶。

她以前在楼下散步时捡了一大捧银杏叶,用硬纸板和热熔胶做过一棵小型的圣诞树。

他衣柜里的衣服。

很多都由她购置,大同小异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衣料柔软的家居长袖,挺括的大衣和花样繁多的领带。

偏偏都能让他满意。

当然还有最初那枚六星芒袖扣。

她还了回来,和其他的袖扣放在一处,很不起眼的角落。

电视机里还保留着影片浏览记录。

她自己在家看了很多电影,午夜时分或者漫长的下午,也许抱着冰激凌碗坐在地毯上,也许搂着抱枕蜷在沙发里。

她有很多东西都没带走。

那些昂贵的珠宝、限量版的名牌包,挂着吊牌的裙子。

因为她不想要而已。

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走。

周聿白坐在蒙着白色防尘罩的沙发里点了一支烟。

只是抽了一口。

看香烟静静地在指尖燃烧,袅袅烟雾模糊了他的冷峻面容。

一支烟的功夫。

似乎很漫长,似乎又短暂。

很难形容那种心境。

一颗透明的菌种,突然饱胀的膨胀、又迅速蜷缩的枯萎,反反复复占据又退缩。

冷热交替,潮涨潮落。

他没经历过。

只能静静看着,或者不去想。

也许他承认钟意对他而言是一个习惯。

以前也有过很久不见面的日子。

但他只要转身,就能摸得到她,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听见她的声音。

他甚至能猜到她在干嘛,做些什么。

完全忘记,总是需要时间。

一两个月,或者三五个月,或者更漫长一点……

工艺学院的中国学生很少,能认出钟意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她在学校很受欢迎。

谁会不喜欢这样漂亮皎洁,笑容清甜的女孩子。

也许是以前演戏的原因,钟意身上糅合的气质多样,风格能妖能冷能妩媚,也能文艺忧郁,或者清纯纯真。

身边的女同学看她单身,纷纷喊她去dating。

饶是对娱乐圈大把的帅哥已经有了免疫力,但冷不防遇见几个浅色头发、深目高鼻,眼神迷离忧郁的西方帅哥,钟意还是能欣赏一把。

特别是他们嘴里说出的情话,比糖还甜,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钟意喜欢。

她认识了学校一位意大利男生。

两人在一次派对认识,一起去城市的珠宝角找材料,一起去公园遛过狗,甚至一起吃过饭。

后来他邀请她去听音乐会。

说自己最喜欢的演奏家是意大利的帕格尼尼,这次音乐会有他的曲目,邀请钟意一起去听。

钟意好好收拾了一番,化了精致妆容,穿了性感的裙子。

快快乐乐去听了这场音乐会。

坐在宏大辉煌的演奏厅,音乐声翩然而起,牵动了很多的思绪和感情。

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让人如痴如醉。

可她也听到了似曾相识的一支曲。

那个人捡起书房那把从未使用过的小提琴,懒散又温柔地坐在梯凳上拉了半首曲子。

又戛然停住。

这乐声缠绵悱恻地萦绕在音乐厅的苍穹,如云雾般弥散进每个人心里。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夏日最后的玫瑰》。

“夏日最后的玫瑰,所有的鲜花都已凋零。

没有半个玫瑰花苞能分担她的忧愁。

从闪亮的戒指上,宝石掉落了……”

钟意伸手碰了碰扎眼的假睫毛。

非常、非常、非常讨厌。

她并不想记起他。

音乐会结束之后,两人本来约着想去路边的小酒馆喝一杯。

钟意意兴阑珊地回了家。

公司有个项目合作,周聿白要和几位公司高层去德国出差。

李总助拟了一份差率行程单。

最后在英国某个不相干的城市有停留。

名目是考察当地的商机投资。

这份行程单和其他文件一起,送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周聿白捏着那份行程单看了许久许久。

淡淡瞟了眼李总助。

批了。

李总助眼睛一亮,精神振奋。

立马转身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