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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瑜回到书院的当天, 便直接大病一场,正坐在桌前用膳便直接晕倒过去。

幸而书院的院医来得及时,施了针方才让徐瑾瑜的高热退了下去, 只是,即使如此,院医仍面色凝重。

问讯赶来的翠微居士见此不由皱眉:

“小吴医师,你这是怎么了?”

吴启摇了摇头:

“这位学子的脉象好生奇怪,明明虚浮无力,可却自有一股生气,然内里却有遍布旧日沉疴, 倒像是生来带着的。

除此之外, 按理来说, 那生气本该随着日积月累抚平沉疴, 如今却被沉疴压制……山长,此事只怕要等我爹回来细瞧了。”

翠微居士听了这话, 将眸子的担忧压下:

“那今日又当如何?”

“这位学子数月前应动怒伤心, 振动五脏,后虽因生气滋养有所好转, 但还是内里虚啊。

此番受寒起热, 看似来的凶险, 但其实远不及昔日沉疴,需要好好静养即可。”

翠微居士听了这话,心放下了一半, 随即又道:

“那依你之见, 明年二月的县试, 他的身体可能下场?”

吴启皱起眉,思索良久, 方道:

“不好说,但只要这段时间好好养着,想来应无大恙。”

那股生气,着实奇也怪哉,连吴启自己也不敢确定。

吴启诊断过后便去熬药了,翠微居士叹了一口气,一转身就看到在旁边低着头,双手握拳,咬紧牙根,似乎全身都在用力的师信。

“山长,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瑾瑜他怎会……”

翠微居士闻言却拍了拍师信的肩:

“莫要自责,徐小友愿意雪夜陪你归家救母,可不是要你这般的。”

师信闻言,沉默不语,可心里一阵刺痛。

两人沉默良久,徐瑾瑜方睁开了眼:

“山长?信兄?你二位为何在这里?”

徐瑾瑜说着便要起来,山长连忙拦着:

“自己生了高热都不知道,竟是生生热的昏厥了过去,可吓煞吾等了。”

徐瑾瑜有些惊讶:

“我就说怎么感觉浑身无力的,未曾想……”

“好了,你就安心休息两日吧。”

这两月以来,徐瑾瑜的勤勉和聪慧被翠微居士看在眼中,心里早就起了几分爱才之心。

可翠微居士虽这么说,徐瑾瑜却是不愿的:

“那怎么行?山长,还有两月就要县试了,我必不能耽搁。您不是还说近日要教我八股文吗?”

徐瑾瑜正要起来,却突然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差点跌下了床,被师信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瞧瞧,瞧瞧,你这是作甚?我也不瞒你了,其实你的能力考县试绰绰有余,八股文乃是院试之用,这段时日你倒是可以先歇息歇息。”

徐瑾瑜:???

好家伙!

这是给他超前灌输啊!

怪不得他总觉得学不完,根本学不完!

翠微居士被徐瑾瑜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轻咳一声:

“好了,你安心休息,一会儿好好喝药,吾还有些事情。”

随后,翠微居士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徐瑾瑜:“……”

“瑾瑜,你想喝水吗?”

翠微居士走后,师信这才上前,只是看着徐瑾瑜的眼神中,仍然藏着几分歉疚。

徐瑾瑜摇了摇头:

“我不渴,信兄你过来点。”

师信上前进步,徐瑾瑜看了看师信,道:

“信兄,抬起头。”

师信缓缓抬起头,徐瑾瑜虽白着脸,可却眉眼弯弯:

“莫要做垂头丧气之态,你没听山长所说吗?不会误了我的乡试的。”

师信听了后,沉默着,却眼圈红了:

“虽是如此,可是看到瑾瑜病痛,我心难安。”

“那不如把我奶给信兄包的柿饼再分我一半?”

徐瑾瑜笑眯眯的说着,师信想也不想就道:

“那可不行,柿饼性寒,瑾瑜如今病中,不能吃。”

徐瑾瑜:“……”

友尽一分钟!

师信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我可以给瑾瑜留着,都给瑾瑜。”

师信说完,看了看时间,忙出去端药,并连番叮嘱徐瑾瑜不要偷吃柿饼,弄的徐瑾瑜哭笑不得。

这是把他当成小妹那个小馋猫了啊!

不多时,师信带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药汁子回来,徐瑾瑜一闻到那味道,脸一下子就绿了。

这药打他穿越后,身子渐好就没再碰过,可奈何记忆太好,现在一看到,味蕾就已经不自觉的发苦。

“瑾瑜,快趁热喝吧。”

徐瑾瑜十动然拒,可是他估摸着自己要是表露出一丝的不情愿,师信又得自责了,只能木着脸,一仰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好苦!”

徐瑾瑜吐了吐舌头,下一刻,口中便突然觉得一甜,徐瑾瑜直接愣了。

“蜜饯?”

“嗯,在宋真的寝友处讨得,给瑾瑜压压苦味。”

徐瑾瑜都没想到,素来在教学斋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高冷一批的师信竟然去讨了别人家的零嘴。

“柿饼虽然甜蜜,可是瑾瑜吃不得,这蜜饯正好。”

师信认真的说着,徐瑾瑜不由莞尔。

吃了三日的药,徐瑾瑜出了一身的薄汗后,觉得身体轻盈起来,可以正常下地行走了。

虽然那日得了山长的宽心,可是徐瑾瑜并未懈怠,还是正常的按照原有的计划去请教山长。

上课,练字,训走,武课,一样一样,按部就班的运转着。

转眼已经结束了半年的学业。

天空飘散这细细的雪花,一柄油纸伞在屋檐下撑开,伞下少年面色苍白,却不掩其好容色:

“咳咳,信兄,收拾东西,咱们该回家了。”

“伞沉,我来。”

师信从徐瑾瑜的身后接过了伞柄,油纸伞顿时高了一个度,徐瑾瑜有些怨念的看了一眼师信。

长得高就是了不起哦!

“方才见你在教学斋咳了两声,这是茶水房的温水,你先喝着。”

师信说着,递给徐瑾瑜一只竹筒,水温温的,竹筒也是温热的。

徐瑾瑜喝了两口,缓解了一下嗓子的痒意,便拿在手中暖手了。

两月前的那场高热虽然平平淡淡的过去,可是徐瑾瑜的面色却一直带着些病态的苍白,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颇有几分病弱西子之态。

尤其是,这般模样作态,竟是在每每上学的路上,让不少学子都看愣了神。

但见徐瑾瑜抬手作出遮掩的动作,轻咳两声,随后放下墨色衣袖,露出那张菱红的唇,双眉微蹙,直让人不由心生怜意。

“砰。”

不知是谁撞在了落了雪的假山,师信皱了皱眉,将伞压了压,转头对徐瑾瑜道:

“瑾瑜,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就是,咳咳,嗓子痒,别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徐瑾瑜说着,倒加快了脚步:

“咱们走快些,太晚的话,我奶估计又得在村口等了。”

两人说着话,收拾好东西后,出门没多远就看到宋真在观云亭负手而立,一动不动。

“真兄,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真转过身,看到徐瑾瑜面露恍然:

“是瑾瑜和信兄啊,我,我家中有些琐事,今年过年不必归家了,今日也不忙收拾行李。”

“真兄不回家过年了?”

徐瑾瑜有些惊讶,随后道:

“那真兄过年预备如何?”

“舍馆可以住到三日后,后头我租一间小院就是了。”

“哪用那么麻烦?来我家吧,正好,家里盖了新房子!”

宋真听后有些心动,随后被徐瑾瑜磨着点了头,不过他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东西,所有只略略收拾就和两人一道启程了。

徐瑾瑜家新起的房子乃是由徐瑾瑜自己画图纸设计而成,除徐老婆子住的主屋外,另有东西厢房各三间,厨房,茅房,淋浴房等应有尽有。

尤其是,家里原本院子里的那做葡萄架也被保留了下来,下头还放了一套师信和曲氏送给徐家的花好月圆青石桌凳,无论是赏月还是露天宴饮都是颇为风雅的。

一下子,徐家成了小石村数一数二的体面人。

小石村的宅基地原给的不小,毕竟家家户户都也是人丁兴旺,只是大多人家习惯前后院种菜养鸡,再加上家贫的缘故,看着并不那么规整,总是有多出了银子才盖一间。

倒不如徐瑾瑜家一次建成后,给人的古朴典雅之感。

“哇,瑾瑜家好大!”

宋真原本听徐瑾瑜说自己家只是一个村庄,以为应该是那等茅屋或者石头房。

却没想到眼前竟是一座青砖瓦房。

三人回来的早,徐老婆子正提着徐瑾瑜上个月用月试奖励买的黄梨木桂枝杖要出门,看到三个少年不由眉开眼笑:

“瑾瑜今日回来的早!快快进屋,小信,还有这……”

“您叫我小真就好了。”

宋真如是说着,却突然敏锐的察觉到徐瑾瑜别过脸偷笑,有些不解。

等随着徐老婆子进了家门坐定后,宋真才一拍大腿,小真,小珍,这名儿可是太女气了些。

“瑾瑜也不提醒我!”

宋真不由抗议,师信亦是勾了勾唇。

徐瑾瑜眼中含笑:

“哪里能怪我,还不等我说话,真兄就自个给自己寻摸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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