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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赵庆阳没有记错的话,还有一个大私盐商,正在和美妾翻云覆雨时,被兵将破门而入,结果直接被吓成了筷子粗细。

不过,幸运的是,他不必为此发愁,左右以后他也用不到了。

总之,这场由赵庆阳一手解决的昌遥盐事,让赵庆阳现在想来,仍然觉得胸腔之中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似的。

赵庆阳这会儿眼睛晶亮,说话声音洪亮,一看便是真的高兴,徐瑾瑜和魏思武也纷纷替他高兴,三人在别院宴饮至夜半,这才睡去。

只不过,这一夜徐瑾瑜睡的并不安稳,他又一次梦到了当初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自己的身体凋零衰败。

楚凌绝不过而立,便已两鬓微霜。

一声鸡啼,徐瑾瑜直接惊醒,可脑中却不由会想起梦中楚凌绝匆匆离开前的一句话:

“大疫来了!”

徐瑾瑜拥着被子,靠坐在床上,不由在心中将这些年自己经历的与青衣人有关的事宜一一分析过去。

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奔着耗费大盛国力而去。

若是此前种种事宜没有得到妥善解决,越国吞下宁锦二州,乌国占据凉州,图谋青州,大盛十三州先去四州。

而后,又有周世耀一众乌合之众从盐场入手,从常州开始辐射到腹地的百姓都无盐可吃。

国家动荡,百姓不宁。

若是这时再来一场大疫,那便是君主失德,天要降罪!

前面所有埋下的引线,最终都会逐个爆炸,直到大盛覆没!

徐瑾瑜想到这里,背脊都不由沁出了凉意。

这样的一盘棋,可不是一夕之间便可以埋下的。

若是黎氏余孽被逼上绝路,他们会不会……提前那场大疫?

外面天光尚未放亮,朦胧的晨光照在徐瑾瑜的脸上,徐瑾瑜一时陷入沉思。

这只是一场梦,若不是他知道自己是书中人,他只怕会单纯的一位那只是一场梦。

可是,此时此刻,他清楚的知道,这并非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梦,它或许是未来,或许是下一刻。

还不待徐瑾瑜斟酌好如何处理这件事,成帝便直接派人来请。

赵庆阳带回来了八百万两的盐税让成帝原本便战意勃勃的心一下变得火热起来,他一看到徐瑾瑜便直接道:

“哈哈哈,徐爱卿,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了!锦、常、连三州兵马已经调遣完成,只待发兵晋州!

探子来报,晋州城中已有骚动,还传出种种谋逆流言,如今那黎氏余孽只怕是撑不住了!”

没有谁比成帝清楚养兵有多么废银子了,大盛十三州,每年只军费支出便有整整五千万两,哪怕是后面周世耀一直克扣,每年也在两千万至三千万。

周世耀贪下的三亿两白银听着触目惊心,可若是让黎氏余孽用来谋国,其远远不够。

如今,周世耀已经死了两个月了,黎氏余孽手里的存银只怕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得不说,打仗先断粮,周世耀一倒,黎氏余孽直接命脉被断,现在那些谋逆流言传出可不是最好的时候。

这只能说明,他们急了!

徐瑾瑜闻言也不由点头道:

“圣上所言极是,现在正是用兵的好时机!”

成帝听了徐瑾瑜这话,抚了抚须,随后他面色一整:

“徐瑾瑜听令,朕命你领平叛大军元帅之职,赵庆阳、魏思武为副帅,张煜为押粮官,陈为民、李寻等人皆由你调遣,明日离京出发,为朕剿灭晋州叛军,朕在京中等你凯旋!”

“臣领旨!”

徐瑾瑜拱手应下,但随后,徐瑾瑜便直起身子,道:

“圣上,如今晋州虽有反叛之意,但若是臣一下子将那么多人带离京中,只恐京中空虚。

故而,臣欲请思武兄,陈大人留京,以防不测,还请圣上准许。”

成帝信任徐瑾瑜,委派给徐瑾瑜的都是与他有几分交集之人,而徐瑾瑜亦是不放心京中没有自己信任的人照看,这会儿君臣二人的出发点倒是出奇的一致。

“徐爱卿是怕黎氏余孽从京中下手?”

“围魏救赵,兵中之事常有。”

徐瑾瑜如是说着,可却眼含担忧的看着成帝,成帝闻言不由心下一暖:

“那思武留下便是,但那陈为民徐爱卿还是带着吧。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连太医院都不如。”

徐瑾瑜摇了摇头:

“圣上,陈大人必须留下,若是黎氏余孽狗急跳墙,陈大人或许还有牵制作用。”

徐瑾瑜如是说着,眼中的担心却并未消散,成帝从未见过徐瑾瑜这般模样,一时也不由慎重起来。

“可徐爱卿你身边岂能无人照看?”

“臣可以借庆阳兄府上的府医,其医术虽逊色陈大人一些,可却也是一位杏林高手。”

黎氏余孽又不是第一次偷家,防着他们总是没错。

若是自己梦中之景当真成真,陈为民或许有奇效。

临别之际,君臣二人絮絮说了许多,直到傍晚,徐瑾瑜才被放出宫。

回到府中,徐母刚好准备好了饭菜,徐远山和徐瑾瑜前后脚回了家,徐钰琬和徐钰瑶两人一个倒茶,一个准备洗手的水。

虽然现在所有人的身份都已经非比寻常,可是这样家人之前温情脉脉的互动,他们从未改变。

徐瑾瑜镇定的和家人吃了一顿饭,今日不知为何,徐母竟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

这会儿,徐母含笑看着众人:

“今日不知怎的,我这心里燥的慌,只有进厨房拿起锅铲才能舒心。”

徐瑾瑜闻言,不由笑着道:

“娘这是与我母子连心,正好今日我馋娘做的红烧肉了!”

“好好好,大郎多多的吃些!陈大人可是说了,大郎这身子要好好的补,以后啊,咱们大郎就会越来越好!”

徐母一边说,一边给徐瑾瑜连放了好几块红烧肉。

“对!越来越好!”

徐远山也给徐瑾瑜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笑眯眯的说着。

一旁的徐老婆子也准备动手,徐瑾瑜连忙道:

“够吃了,够吃了,奶可不能再来了!”

徐瑾瑜连忙挡住盘子,逗的众人不由哈哈一笑。

等到一餐用毕,众人喝茶的喝茶,做绣活的做绣活,倒是难得的安逸。

徐瑾瑜喝完了一碗茶后,深吸一口气,这才道:

“奶,爹,娘,长姐,小妹,明日我便要离京了。”

“什么?”

徐母差点儿打翻了手中的茶碗:

“怎么,怎么好端端的便要离京了?”

“圣上有旨,不可耽误。”

徐瑾瑜低声说着,一旁的徐母搓了搓手,喃喃道:

“难怪我今日怎么都心神不宁,原来是,原来是……大郎明日便要走是吧?我给大郎准备些吃食去!”

徐母说着,便风风火火的朝厨房走去,徐瑾瑜并未阻拦,他知道徐母要借此事平缓心情。

而一旁的徐远山这会儿也沉默了一会儿:

“非要大郎去吗?危不危险?要不,让爹替你去吧。”

徐远山见徐瑾瑜没有明说,便知道这次之事非同小可,当下很是担忧的看着徐瑾瑜。

徐瑾瑜倒是轻轻一笑:

“瞧爹您说的,以前那些事儿哪件不危险,我不也没事儿吗?您啊,便不必担心了。

不过,现在家中有您坐镇,我在外面也能放心一些了。”

“唉,大郎啊……”

徐远山叹息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应该如何说,他只低低道:

“好,大郎只管放心,家里的事儿有爹在!”

徐远山说完,却是不由得湿了眼眶,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当初家人送他从军时的感受了。

“好了,爹,我一定早点儿回来!再说,我明个才走,您今日伤怀就有些太早了。”

“你小子——”

徐瑾瑜如是说着,直接让徐远山升起的伤心不舍之意消散。

随后,徐瑾瑜又与徐老婆子她们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但即使回到自己的屋子,徐瑾瑜也并未闲着,而是一连写了三封信,交代小石子在自己走后送出去。

这三封信分别是给魏思武、陈为民和长宁公主的。

凡是大疫,除非在京城爆发,否则绝不可能任其轻易蔓延到京城,故而徐瑾瑜怀疑,梦中的那场大疫的源头便来自京城。

但此时的他,只能请思武兄在京城仔细探查,请陈大人现在开始研究有关疫病的药房。

最后,则是请长宁公主借她行商的身份,来筹备应对疫病之物。

如此种种安排妥当,徐瑾瑜这才沉沉睡去。

他希望自己猜测不会成真,否则那对京城百姓来说,将是一场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