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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耀宗无语又想笑:“爹,说正事。”

甜儿转向她爹:“这个老杜爷爷见过我们?”

“喊爷爷就行了。这是你们的亲爷爷。”邵耀宗瞪一眼甜儿,“给你们买过糖,忘了?”

四个小孩一起摇头。

杜局:“那时候你们刚上学前班,太小,还不记事。”

“啥正事?”杜春分看了看邵耀宗,又看看她爹,这俩人什么时候偷偷联系的。

家里的信封也没少啊。

本来没事。

这事还得从邵耀宗在师部门口晃悠说起。

现在情况好转,杜局不需要遮遮掩掩,看到女婿自然得下来。

杜局是局长,邵耀宗是军人,一个在宁阳,一个在这边山窝里,工作上没交集,翁婿之间很久没见自然是先聊家常。

杜局问杜春分和几个孩子还好吧。

邵耀宗实话实说,都很好。再过几年就有杜春分那么高了。

杜局惊讶于孩子长得快,接着就问上几年级了。

长辈关心孩子,也只能聊成长、学习这些。

邵耀宗先前跟杜春分商议,让孩子留级,磨到十八岁高中毕业。

四个孩子只有小美有机会进文工团,甜儿、平平和安安都有可能进厂或下乡。邵耀宗不放心,就把他和杜春分的打算和盘托出,希望杜局能写信劝劝杜春分。

当然,杜局能把孩子弄去好的工厂当个小会计或者小组长就更好了。

杜局听到俩人让孩子练武,然后进文工团当舞蹈演员无语地只能笑。笑够了就问邵耀宗,是不是不识字,舞跟武能一样吗?

邵耀宗也知道不一样。可这里唯一在文工团待过的江凤仪以前只搞过宣传工作。跳舞表演轮不到她,她对舞蹈一窍不通。

张连芳只知道一点。他们没处打听,只能先让孩子学着。不论能不能选上,至少可以防身健体。到了农村碰到二流子也不用怕。

杜局忍不住问,怎么不问问他?

邵耀宗惊讶他岳父一个大老爷们会跳舞。

他的表情太明显。

杜局气的失去理智,跟女婿出了部队大门清醒过来,本想回去。随后想想他现在能保护闺女一家子,孩子的事耽误不得,这才随邵耀宗过来。

邵耀宗大致解释一遍,就对杜春分说:“爹也是担心甜儿她们。”

甜儿忍不住问:“我们白练了?”

“咋可能白练。别听老杜胡说。”

老杜点头:“是,是,是我胡说。甜儿,我的意思你们想进文工团不用靠武功。我孙女长这么漂亮,什么都不会也能进去。”

甜儿惊讶地问:“靠脸啊?”

杜局微微点一下头,不敢再轻易开口,怕说错话。

甜儿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那我以后可得保护好我的脸。”

小美也不由得捏捏自己的脸:“我的脸居然这么有用啊。爹,以后不许捏我们的脸。”

平平知道进文工团等于有工作,有工作等于有工资,工资就是钱,顿时忍不住:“我的脸也能用吗?”

安安转向杜局,眼巴巴看着他。

杜局很想开玩笑说,六年前你们的脸没用,现在非常好用。

“当然!”

安安开心地笑了:“娘,我也能进文工团啦。”

杜春分忍不住摇摇,“老杜,我如果没记错,你是宁阳公安局局长吧?”

杜局疑惑,他又说错话了?

杜春分:“你们办案的时候也这么不严谨?”

哦,这是怪他信口开河瞎承诺啊。

杜局道:“进不去文工团,也能进宣传对。咱家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不论哪个文化单位都抢着要。等上到高中,不但是高中生,还会武功,这么优秀的人才,她们打着灯笼也没处找。”

邵耀宗都想挤兑他,“爹,她们都不是小孩子,高中毕业进不去,她们找你要工作,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杜局微微抬手:“没事。我渴了。”

“爷爷,喝水。”甜儿双手把搪瓷缸子奉上。

杜局被她这个机灵劲逗笑了:“好孩子,你肯定能进宣传队。”

“宣传队有工资吗?”

杜局点头。

甜儿高兴地说:“那就好。爷爷,我们还要练武吗?”

杜局这辈子看到过太多被糟蹋的女性,“练武可以保护自己。”

甜儿苦着小脸哼唧:“还得练啊?”

杜春分:“不练也行。我教平平、安安和小美。”

甜儿陡然精神起来:“练!”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

杜局险些被水呛着。

邵耀宗:“甜儿,小点声,我们都不聋。”

杜局不敢再喝,搪瓷缸子还给邵甜儿。

杜春分问:“既然甜儿她们的事你是过来才知道的。那这次干嘛来了?”

“我说出来透透气,你也不信呐。”

杜春分不信。

宁阳到这边几百里路。

现在才十一点,他得起多早?早上五点,还是六点?反正不可能七点。

邵耀宗道:“爹这次过来真是出来透透气。人不是铁打的,不能整天工作。爹打春节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

杜春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她爹,你最好老实交代!我不是邵耀宗。

“现在说太早。”杜局只能这样说。

杜春分:“保密?”

杜局想起很早以前,他偷偷回老家看她,她问他干嘛去了。他回暂时不能说,保密。她就不问了。

现在想起来,杜局都不敢信,他们爷俩居然挺过来了,“暂时保密。”

“故弄玄虚。你们公安局有啥可保密的。”

杜局:“公安局有时候也会执行一些秘密任务。再说了,抓犯人办案,只是其中一项工作。跟特务斗智斗勇,也在我们工作范畴之内。”

甜儿听的很好奇,“爷爷,娘说我爹转业也能当公安局局长。我爹当的就是您这个局长吗?”

邵耀宗:“你爷爷这个局长等于师长那个级别。甚至还得往上。”

甜儿惊得张大嘴巴:“您这么厉害啊?”

“没给你丢人吧?”

甜儿使劲点了点头:“您可给我长脸了。回头我就告诉同学,我娘的爹没死,还是个大局长。”

杜局倍想笑。

邵耀宗无语:“甜儿,长脸这种话只能长辈说晚辈,没有小辈说长辈的。”

甜儿觉得唯有这句话能表达她的兴奋,“不能说啊?”

“可以。”杜局道。

邵耀宗张了张口,他可算知道杜春分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有这么一个爹,什么不敢啊。

杜春分:“别教坏她们。”

杜局微微摇头:“我孙女,坏不了。”

“来劲了是吧?”杜春分霍然起身。

邵耀宗赶忙拉住她,“春分,爹开玩笑的。春分,你看,时间不早了,爹该饿了,做饭吧。再说了,爹不饿,甜儿她们也该饿了。”连忙给几个孩子使眼色。

小美起身拉住她另一条手,“娘,爷爷第一次来咱们家,是不是得买条鱼啊?”

甜儿跟着劝:“娘,要不要买点肉啊?”

平平知道票在哪儿:“娘,我去拿票。”

安安去拿买菜用的小篮子。

这个篮子是用草编的。

杜春分不会做,家属区有军嫂会。

人家觉得没少跟她抓鱼,上山弄板栗,不知道怎么谢她,有一次割草碰到杜春分,发现她很佩服她会编东西,就送杜春分好几样。

有买菜用的,还有放针线的,还有买布买衣服用的手提袋。

杜春分起初不好意思,放到供销社应该能卖不少钱。

那军嫂说她老家的人都会。杜春分这才收下。

一个小篮子用近两年了还好好的。

话又说回来,虽然恼怒她爹突然过来,她没心理准备,没法跟邻居们解释,怕他连累几个孩子。可人过来了,左右邻居也知道了,也没必要再把人赶出去。

更何况这爹是她亲爹。

老杜现在虽然大权在握,前半辈子很辛苦。

吃饭都吃不踏实。

天气暖和,渔船出海。

副食厂有海鲜,杜春分买一条鲈鱼给孩子吃,又买一条带鱼和两斤大虾。

杜局跟他女婿能聊的话来的路上都聊了。

翁婿二人相对而坐,他不开口,邵耀宗不知道说什么:“爹,屋里阴凉,去外面暖和暖和?春分得好一会儿。”

杜局想到还没见郭师长和政委:“去你们师部,我跟郭师长说一声,中午就不过去了。”

然而郭师长来了。

杜局的车大咧咧停在师部,人不见了,邵耀宗也没在,再想想如今的环境,越来越宽松。他不用藏头露尾,只能在这边。

翁婿二人开门,郭师长和赵政委联袂而来。

蔡母等人还在门口聊“老杜”,见他俩跟“老杜”打招呼,江凤仪就问:“政委,这位老杜同志不是你家亲戚,是春分家亲戚?”

赵政委不禁看杜局,什么情况啊?

杜局微笑着说:“不是亲戚,是她爹。”

“亲爹?”江凤仪问。

杜局颔首。

江凤仪不由得找蔡家婆媳二人,居然是真的啊。

蔡母看看师长和政委,又看了看“老杜”,忽然想起一件事,两年前部队子弟学校第一届高中毕业生下乡那事。

听她儿子之前说过,部队超龄和提出转业的人多,他要是今年转业,好的工作肯定轮不到他。他争取一下能不能升副团长,撑两年再转业。

早几天突然说有好工作,他打转业报告。这边批了就能过去。

边防兵啊,离宁阳那么远,什么好事能轮到这边。

蔡母当时就怀疑他被忽悠了。

儿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师长说的,错不了。

蔡母当时只顾高兴,现在想想师长有那个能耐,何必把儿子弄去老家。

“杜局,我儿子的工作其实是你给安排的吧?”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杜局打量一番看起来比他大得有十几岁的小老太太——没见过,没印象:“你儿子?”

郭师长笑道:“这位是二团二营营长的母亲。蔡大嫂,不是杜局安排的。但也得谢谢杜局,他知道机械厂缺人,然后告诉我,我们向上面争取的。”

这就对了嘛。

蔡母笑道:“是得谢谢杜局。杜局,你咋还活着啊?”

“咳!”

邵耀宗赶紧别过脸去。

蔡母想想,她没说错啊。总不能问,你咋还没死。

杜局不屑跟弱质女流计较,道:“当年我参加游击,后来又去了太行山,南征北战,多年杳无音信,小杜就以为我死了。我又以为她在老家,有师傅和我二弟弟妹照看,比跟着我安全,就没跟她联系。后来阴差阳错失去联系,没想到她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