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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臂之力。

杨修苦大怒,提剑朝唐十三攻了过来!

血,到处都是血。

步千洐抱着破月举步维艰。

他的虎口已然酸麻,他的脸上全是飞溅的鲜血。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更不知道自己还要抱着破月逃多远。

他只知道不可以让,不可以退,退一步就是破月万劫不复的深渊。

破月受了重伤,本就不能移动,双手紧抱他的胸口,一直怔怔发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步千洐。

漫天血光,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漫天血光里。深邃黑眸不复清黑明亮,只有杀意在那片乌黑中满溢;他的脸是冷漠的,仿佛已笃定要为了她,与天下人为敌;昔日明朗的眉梢眼角,此时都是骇人的戾气。

他亦是残忍的。没有半点迟疑,没有半点心软,刀光过处,尸横遍地、哀号不停。而他仿佛已经入了魔,看不到数百倍于自己的敌人,看不到前路茫茫,也仿佛感觉不到,敌人的刀剑加诸在他身上数十道伤口的疼痛。

他唯一记得的,唯一温柔的,是紧抱着她的那只手臂,如精钢锤炼,纹丝不动,刀林剑丛中,也不肯松开。

泪水弥漫了破月的眼眶。天地在她眼中阴黑下来,唯有步千洐越来越苍白的侧脸,像火烙般刻进她的眼里,刻进她的心里。

我会死在这里。她想,我们逃不出去的。

可这一回,我不会让他放下我独活。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走,因为能够和这样一个人死在一起,我还有什么难过?还有什么不值得?

步千洐抱着破月一直跑到山腰,敌人中亦有轻功绝顶者,虽不敢上前对攻,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令他无法脱身。及至山路拐弯处,步千洐竟眼前一黑,险些将破月掉落在地。他长吐一口气,深知体力已竭,不可再战。

他躲在一棵树后,脱下长袍,系在破月腰间,将她紧紧缠在自己胸口。破月一直沉默望着他的动作,及至被牢牢绑在他胸口,她忍着伤痛,颤声道:“你的伤口还好吗?”

步千洐肩上背部数道深浅不一的血痕,破月一问,他才察觉剧痛,强自忍着,面不改色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见她眼眶红肿,步千洐这才察觉自己胸襟已被她泪水打湿了一片,反而笑了:“哭什么?没志气。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自会带你下山,以后咱们浪迹天涯、逍遥快活。”

破月重重点头。

步千洐休息了一会儿,体力恢复了二三成,起身欲行,却听身后脚步声纷至沓来。

这一处地势稍为平坦,山路在密林间穿行。步千洐从树后探头,恰好看到前方山丘上,丁仲勇的紫色锦袍露出一角。

他心底一沉,若来的是喽啰,他还能奋力一战。可丁仲勇武艺与师父靳断鸿齐名,他此刻精疲力竭,如何能敌?且思及方才正是师父缠住丁仲勇,自己才能脱身。如今丁仲勇追上来,却不知师父如何了?

只是此刻,他已顾忌不了太多了。眼见丁仲勇越来越近,就要发现两人的藏身处。步千洐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他仰面躺在土地上,低声对破月道:“哭,说我死了,把他引过来。”

破月趴在他胸口,闻言一怔,再回头一看,恰好与丁仲勇的视线对上。丁仲勇是孤身一人追上来的,眼见破月梨花带雨,娇弱无力地望着自己,登时心头大喜。再见步千洐躺在树后,双目紧闭,却是一阵迟疑。

“步大哥……”破月嘤嘤哭了起来。这哭却不用装,她本就难过得不行,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丁仲勇隔着十数步站着,看她哭得真切,心头一喜:莫非那小子已经死了?

破月见他停步不前,又哭道:“步大哥……被你们害死了!”

丁仲勇心头狂喜,却还是半信半疑,往前走了几步,柔声道:“小姑娘,我不是奸贼。方才我只是想抓住你们问个究竟。都是陈元初那小子提议什么共享人丹。他真的死了?”

破月心提到嗓子眼儿,只哭不作声。

丁仲勇早存了独吞的心思,怕身后其他人赶到,又道:“小姑娘,你跟我走,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断不让其他人染指你的清白!”

破月擦干眼泪哽咽道:“真的?”

丁仲勇忙道:“自然如此。你与我女儿年纪一般大小,既然步大侠已死,今后便做我的干女儿,我护着你,可好?”

破月却摇头,深吸一口气,提起力气,冷冷道:“你别说这些,我不信的。方才就是你害得我们被人追杀。咱们直接说吧,我可以跟你,但你要保证,今后不让别的男人碰我,只让我跟着你一人,护我一世周全。咱们互惠互利,各得其所。”

她若真的一副相信丁仲勇花言巧语的样子,丁仲勇疑心重,反而不信。此刻见她冷峻地说互惠互利,反而信了七八分,忙点头道:“姑娘快人快语,正该如此!”

破月正要再引他过来,忽地腰腹一痒,垂眸却见步千洐面色不动,知道是他方才挠了自己一下。如此生死关头,他听到她对别的男子假以辞色,却还胡闹以示抗议,她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紧张的心情,却又轻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