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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千洐答得坦然:“求之不得。”

两人对望一眼,眸中都浮现喜意。

“请。”唐卿举杯。

步千洐双手回敬:“请!”

放下酒杯,唐卿又问:“神弩造出来了吗?”

步千洐点头:“多谢。”

唐卿又笑:“不必。若是两国建交,我愿再赠你一种武器。”

“哦?”步千洐挑眉,“条件是?”

唐卿夹了口菜,慢慢咀嚼:“你到承阳,替我带兵如何?”

步千洐倏地大笑,点头道:“一言为定。”

破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二人你来我往、言简意赅,仿佛看到无形的气场笼罩在方寸之地,时而剑拔弩张,时而舒缓悠然,令人难以接近。

甚至连迟钝的十三,似乎都感受到了这种无形的张力。原本他跟柱子似的杵在唐卿身后,过了一会儿,就熬不住了,走到破月身旁坐下,拿起糕点开吃。

“十三,你瘦了。”破月柔声道,“我们都很挂念你。”

十三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你胖,很多。”

破月一口糕点噎在喉咙里,连声咳嗽。步千洐这才看过来,十三已拿了杯水递给她。破月朝步千洐摆摆手示意没事,又看向十三:“真的很多?”

十三点头:“很多,更好。”

是说她胖了更好吗?破月心里暖暖的,想起一事,在腰间翻了翻,拿出荷包,取出整齐得叠成豆腐块的宣纸,小心翼翼打开:“看,我每天随身带着。”

十三沉默片刻,从袖中摸出个黑色小布袋,动作堪称温柔地打开一模一样的三人画像,闷闷道:“一样。”

约莫是纸张窸窣动静较大,步千洐和唐卿同时转头,却见他们一人举着张图,破月望着十三笑,十三虽没笑,但平日冰冷的眉眼,却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抚慰,明显柔和了许多。

步千洐不由得笑了:“稚子之心。”

唐卿也笑:“极是。”

子夜幽深。

步千洐钻进被窝,摸到破月滑腻冰凉的身子,将她整个抱入怀里。

“他们走了?”破月嘤咛。

“嗯。”步千洐很快将她脱干净,“我派了个人,跟着他们。”

“保护?监视?”破月奇道。

步千洐莞尔:“唐卿此行隐秘,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若是被旁人发觉,终是不妥。眼下正是两国建交的节骨眼,我会尽我所能,确保不出岔子。”

之后两日风平浪静,小容传来消息,说君和使者已安全离开。两夫妻便静候和平佳音。

这日傍晚,步千洐去山谷中练兵了,破月在房中包饺子。忽听空中有异响,抬头一看,一只灰鸽辗转飞下,落在庭院里。她走过去,从鸽腿拿起纸卷一看,吃了一惊。

是步千洐派去跟踪的人传来消息:唐卿一行人在五十里外遭到不明身份刺客伏击,正全力抵抗。

破月拿着纸卷,正要往练武场去报信,忽地又顿住。

如今寒冬腊月,附近又是战区,哪里会有不长眼的刺客伏击唐卿?难道……是胥人发觉了唐卿的行踪,意欲斩草除根?可如此一来,两国哪里还有和平的可能?她被这个念头吓得心惊胆战。

怎么办?去找步千洐吗?

他上次放走唐卿,还可以说是一命换一命,这次如果是赵将军下令,步千洐还主动出手营救,那就是叛国了。

她不能叫步千洐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在心头默念苦无师父的嘱咐——但求问心无愧,已有了主意。步千洐为难,她可半点不为难。

她回房翻出套男装换上,又找出久未使用的面具,这么一打扮,镜中活脱脱一名清秀矮小的士兵。她给步千洐留下个纸条,说是去后山打点野味,快则当晚,慢则次日便返。因她之前也上过山,估计步千洐不会太担心。

夜色已暗,破月终于到了飞鸽传书指明的山林。她仔细看了看周围环境,此处是东行的必经之地,只是严冬大雪封山、人迹罕至,难怪那些人会挑这里动手。

往山上行了片刻,终于听到前方光秃秃的林中,隐隐传来打斗声。她蹑手蹑脚上前几步,拨开灌木,首先看到的是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和血泊。有陌生的黑衣人,也有君和服饰的士兵——想必是唐卿的随从。

她松了口气——有打斗声,说明唐卿应当还没死。只是坚持这么久,可见是一场惨烈的恶战。

破月又往前掠行几步,悄无声息跃上大树。这下看清了:前方数十丈远的山丘旁,一场激战正步入尾声!

外围,是二十余名黑衣人,手持兵器正包围猛攻,个个看起来武艺不俗。看到他们,破月心头掠过一丝疑惑——赵初肃军中,难道还养了这么一帮人?

包围圈中,十三和唐熙文一左一右,正在奋力抵挡。十三的黑袍已被鲜血浸透,看起来湿漉漉的一片。右肩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翻露在外,狰狞吓人。他号称快剑,如今动作依旧很快,可招式间已见迟滞,险象环生。

唐熙文那边状况更糟。他手握一把大刀,双手都是鲜血,左边大腿更是血流如注。他武艺本就不如十三,此时全靠勇猛的狠劲支撑着,只是挥舞大刀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两人身后数步外,一人面色苍白扶树站立,偏偏目光沉肃没有半点慌张,不正是唐卿是谁?破月还真有点佩服他了,孱弱如斯,却也强悍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