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宵苦短日高起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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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宁不禁转向他姐,脸上尽是担忧。
林和平叹了一口气,“一点饼干而已。建业买来就是给你们吃的,又不是让你们供起来。这个饼干有保质期,现在不吃,天热起来还能吃吗?就算可以吃,娘不怕吃的拉肚子?”
孙氏嗤一声,“当你娘没吃过饼干?”
林和平不想气她娘,可她娘从她洗脸开始唠叨,她脸洗干净牙刷好,又把衣服洗好,还唠叨个没完,林和平真受不了她。
“你没吃过建业买的饼干。”林和平很不客气地说。
孙氏呼下意识转向周建业,发现他眉头紧锁,“建业,我,我——”
周建业早听烦了。要是他妈,不是让他妈闭嘴,就是他走人。
见丈母娘终于发现他这个活人,周建业打断她的话,“是我的错,该多买几盒。”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孙氏就怕就怕周建业误会才急于解释,“我是想着你跟和平不办婚礼,不能不告诉亲戚,打算把那两盒饼干给她姥姥送去,说是你们孝敬她的,省得你们以后再花钱。”
周建业恍然大悟,“还是我的错,和平说爷爷奶奶不在了,我以为姥姥一样。”林和平没说,周建业之前也没想到这点,“宁宁,去吃饭,我送你去学校,再从镇上买两盒。”
孙氏皱眉,“建业,我——”
“娘!”林和平拔高声音,“两盒饼干,至于吗?”
孙氏满不高兴,“咋不至于了?”指着林宁宁,“现在偷吃饼干——”
“他没偷吃。”林和平再次打断她娘的话,“宁宁不知道你们屋里有饼干,我和建业告诉他的。”
孙氏第一反应是林和平又惯着林宁宁,不禁转向周建业。
周建业点头,“宁宁正长身体,吃得多消化快,我跟和平担心他晚上饿得睡不着,今天上课没精神,才让他去吃饼干。”
林和平和周建业昨晚睡得早,孙氏就没往他俩身上想,闻言嘴巴动了动,好一会儿没能说出一个字。
半大小子不经饿,大妮的娘金桂花也以为林宁宁偷吃。看到林和平和周建业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她老邻居孙氏很尴尬,笑着打圆场,“老婶,咋问都不问就数落宁宁?还有宁宁,你咋也不说你姐和你姐夫知道?”
林宁宁:“我想说,也得能插上话。”瞥一眼他娘,“看到饼干盒拆开,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揍我。我往姐夫这边跑,她还说,再敢躲,姐夫走了,打断我的腿。
“我想解释,她没等我说出来,就说我嘴馋,不知道东西精贵,一顿不吃能不能饿死我。不信你问我姐和姐夫。”
孙氏的嗓门不小,金桂花隔着墙都能听到她嚷嚷。因她说话太快,又是她一个人嚷嚷,金桂花没听清,才误以为林宁宁不小心把油壶碰倒,或烧火的时候把锅戳掉底。
听完林宁宁这番话,金桂花道:“老婶,你的脾气真得改改。”
孙氏:“我脾气咋了?我这个当娘的还不能——”
金桂花顿时忍不住皱眉,“你是当娘的又咋了?宁宁是你生的,还是人家和平带大的呢。你要揍宁宁,有没有问过和平?饼干是建业买的,他小舅子吃点又咋了?”
“我,我……”孙氏看到眉头紧锁的周建业,“我”不出来了。
金桂花:“你家跟我们家不一样。你家平安和安宁都上班,只有宁宁一个上学,现在和平也回来了,一家五口人,还养不活一个孩子?我们家大军像宁宁学习这么好,他想吃啥,我给他买啥。”
孙氏不禁嘟哝,“也不怕他惯坏。”
金桂花料到她会这么说,因昨天下午就没少念叨,周建业不该给林宁宁买自行车,早晚得把林宁宁惯坏。
然而,她说话的时候别带笑,金桂花真会以为她担心林宁宁学坏。
现在又听她这么说,当着周建业的面,金桂花懒得拆穿她,“惯坏是我不会教孩子。老婶啥都懂也不会教?”
孙氏哑口无言。
林和平忍不住笑出声来。
孙氏见状,抬手指着她,就想吼她,看到没有任何表情的女婿,讪讪地把手放下。
金桂花等人看到这一幕,很是意外向来在家说一不二的孙氏会怕这个女婿。
同孙氏生活了一辈子人的林老汉不意外,他这个老伴儿就是外强中干。
四个儿女最老实的当属林安宁,林安宁都能把孙氏气的偷偷抹泪。
林老汉担心再让几个小辈和邻居说下去,孙氏能气得三天睡不着觉,“宁宁,七点半了,还上不上学?”
林宁宁下意识抬头,今天天气不好,太阳时有时无。
周建业抬手把腕表拆掉递给他小舅子。
孙氏见状,习惯性吼,“你——”
林老汉连忙打断她的话,“你又咋了?吃你一点饼干,学都不能上?宁宁,那盒饼干给我。那个没拆的给你娘。让她以后跟饼干过,咱们吃饭!和平,建业,盛饭。”
手表对林宁宁来说很贵重,手腕上戴个表,跟戴一块金子没两样。林宁宁不敢收,林和平塞他手里,“别拿出去,留着你早晚看时间。”
林宁宁下意识看他娘的表情。
孙氏被林老汉拽去堂屋分饼干。
金桂花等人打圆场,“还不快谢谢你姐夫。”
林宁宁忙说:“谢谢姐夫。”
周建业:“不嫌是旧的就行了,谢什么,又不是外人。快去吃饭,晚上回来我教你怎么用。”
“好!”林宁宁咧嘴笑着就想往厨房去,看到手表连忙回他房间,把手表放好才舍得出来。
饭后,周建业送林宁宁上课。
周建业一走,憋了一顿饭的孙氏憋不住,“和平,建业说给你姥姥买饼干,是跟你一样故意气我,还是心里就那么想的?”
林和平和周建业都是在艰难岁月中长大的人,林和平前世有了钱,没随意挥霍,周建业也没整出个私生子小三,也没到处炫富,林和平就知道周建业和她的观念一样,穷日子穷过,好日子就好好过。
周建业现在不富裕,也不差钱,他说要买,一定会买,不会因为心疼那点钱,给他丈母娘添堵。
林和平想到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她和她娘在金钱方面的冲突会越来越多,“建业没那么闲。要不是我拦着,他昨天就不是买四盒,是买两箱。”
孙氏倒抽一口凉气。
今年的日子比往年好一点,因林平安和林安宁都上班赚钱了。
年前孙氏去供销社,打算给她娘买点好吃的。在供销社挑挑拣拣半天,把人家的饼干看个遍,也没舍得买。
正是因为不舍得,小半年过去,孙氏不但记得饼干的价格,最贵的那款就是周建业给她们买的,还记得一箱有八盒。
两箱就是十六盒。
孙氏想到这点,心脏顿时拧在一块,喘不过气来。
林和平无奈地同时好气又好笑,扶着她故意问,“您又咋了?”
孙氏连忙抬起手。
林和平:“要什么?”
“不——不要!啥都不要!”孙氏很怕很怕慢一点,林和平给她来一句,下次让周建业多买点。
林和平担心把她娘气死过去,没敢继续,“不要饼干?”
孙氏连连点头,呼出一口气。
林和平松开她,“那你还要给姥姥送去?你别说给姥姥,建业也不会说再买两盒。建业此时都该到镇上了。我咋告诉他?”
孙氏忙说:“我说以后别买。饼干都是面做的,不值那个钱。”
林和平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毕竟,两辈子就这一个娘,佯装松了一口气,“您也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说今天。”
孙氏想说,你也没容我说出来。想到是她自己喘不过气,有口难言,又不好抱怨闺女,“建业花钱太厉害,很流水一样。你找个机会提醒他,以后不能这么花。”
林和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也不是谁都能让他这么舍得。”
孙氏下意识想反驳,一想周建业没给自己买一颗糖,心底顿时有些欢喜——女婿孝顺。
琢磨好一会儿,孙氏道:“饼干那东西吃不吃无所谓,以后别买了。”
林和平很是敷衍地点一下头,“改买肉。”
孙氏噎了一下,抬手朝林和平背上一巴掌,“你故意的?”
“你确定什么都不买?”林和平笑看着她娘,“村里人问,建业来买的什么,你说啥也没买?”
孙氏又说不出话。
坐下墙边做活的几人听到母女二人争执起来,就觉得林和平能把她娘堵得哑口无言。可是没亲眼看到,几人又不能确定。
现在见孙氏憋得说不出话,林家的另一个邻居杨槐花笑着说:“和平她娘,我听见了。哪天建业空着手来,别怪人家不知礼。”
孙氏扭头吼道:“我们娘俩说话,跟你有啥关系?好好纳你的鞋底。”
杨槐花故意嗤一声,“你也就敢吼我。有能耐等你女婿回来,你也吼他——谁让你买的?有钱没地儿花了?给我!”
“你以为我是你?恨不得把自己闺女家搬空。”孙氏瞪她一眼,拽着林和平回屋。
林和平猝不及防,被她娘拽的踉踉跄跄。
杨槐花顾不上跟她吵嘴,大喊:“慢点!和平的胳膊被你拽断了。”
砰!
大门关上。
杨槐花吓一跳,忍不住跟和她一起做活的人嘀咕,“得亏周建业是个有本事的,不然就她的脾气,昨天能把人打出去。”
金桂花点头,“今天唠叨周建业不会过日子,人家真拎二斤肉上门,又该念叨人家抠门。这个老婶,不是一般的能唠叨。幸亏和平姐弟几个都不像她。”
“那也是因为和平、平安和安宁是她爷爷奶奶带大的,宁宁是和平姐弟几个拉扯大的。”杨槐花说到此,想起昨天的事,“和平说她能把有家食品厂办起来,不是唬咱们吧?”
金桂花:“我觉得不像。凭和平二婚都能找个周建业那样的,就不是一般人。”
一直听她俩说话,没吭声的人忍不住问,“和平咋不去厂里?”
那是因为林和平没钱,去厂里也没用。
林和平在家安心过两天,等来了弟弟妹妹。
看到林平安和林安宁还没被岁月磨平棱角,眼中还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林和平就让林安宁退学,安心在家备考。
林安宁的第一反应是看她爹娘。
林老汉放下烟袋,敲掉里面的烟灰,道:“我和你娘早几年存的钱都盖房子了。”
正是他们家现在住的六间堂屋。
青砖瓦房,把林家家底掏空,还管林和平的二婶王氏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