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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可怕。

“食材有限,你要是觉得寒酸,我就去帮你叫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自然就是温颜,一个薛宁自始至终都不希望她留下的人。

她不讨厌温颜。看得出来,她眼里没有对个人的憎恶情绪,只是很抗拒温颜留在这里这个事实。

为什么?因为他?

哪怕没有人不敬慕他,秦江月依然不是个自负的人。

他不会认为薛宁真的是因为他。

他拿起碗筷,动作很慢地用饭。

灵米粥的灵力对他破了大洞的身体来说杯水车薪。

哪怕是再好的灵药给了他也是暴殄天物。

之所以还要吃饭,只是确实还不能那么快死去。

白霄还没练成剑法,薛宁还没成功换了道法,要让他们都安稳才行。

“无根之花对你的灵力没有反应,这很正常,之前你走得太过匆忙,我的话没有说完。”

薛宁夹菜的动作顿住,盯着桌上的花纹静静等待。

秦江月用膳的动作很慢,也很艰难,咀嚼的表情也带着某种痛苦,好像每次咀嚼,都会牵动哪里的剧痛一样。

薛宁终于看他的时候,就捕捉到他稍纵即逝的克制和痛苦。

……她走得匆忙,还不是他把天聊死了。

与吃饭动作缓慢相反的是,秦江月说话平稳正常,不疾不徐:“要催动无根之物,需要的灵力远超于你如今的修为。你现下筑的基还是剑道,若真的决定改道重修,像你现在这样只是更换修炼法门远远不够,还要废去从前全部修为,从引气入体开始重新筑基。”

废去身上全部修为,从头开始??

他一开始说的重修,居然要做到这么彻底?

原主靠天材地宝堆起来的修为,可是花费了好多好多年,受了不少苦,现在要全部重头开始?

先不谈重来又要多少年才能筑基,废去功法的痛苦估计都很难承受。

“我还稍微有一点时间。”秦江月放下碗筷,“你可以再考虑。”

他说完话,手撑着桌子起身,要回到床榻上去。

他是真的力竭,吃饭或喝水不能真的让他有实质性的精力恢复,只是延缓死亡的速度罢了。

薛宁忽然道:“等等。”

秦江月看过来,她却别开了头。

“你坐着等我一会儿。”

她说完就又去忙活她的炉灶,不多时,一碗汤就做好了。

“咀嚼会疼的话,那就喝汤吧。”

秦江月并没坐下。

他始终站在那里。

薛宁用灵力催动炉火,穿书前按小时起的煲汤时间,就缩短到了极致。

这样好用的灵力,虽然不算很强大,要重头开始,仍然需要很大的决心。

这就好像你本来已经高考结束,现在又要重回幼儿园。

如今这个庇护所更是只能住一个月,一个月后秦江月死了,她能到练气几层都难说。

她把汤盅放到秦江月面前,用手摸了一下:“不烫了。”

勺子拿起来,递到站着的人手里,她又问:“要我帮你端起来吗?”

秦江月盯着汤盅看了半晌,终于坐回了椅子上。

接过勺子,喝汤之前他忽然说:“不问我为何不用白日里的膳食吗。”

薛宁心一跳,低头在桌上用手指划着玩:“不想问。”

她嘟囔着:“或许是因为白日里咀嚼感觉更疼,所以你才不吃吧。”

秦江月的声音无波无澜,温和平静:“或许。”

薛宁煲的汤很简单,就是普通的菌汤,因为食材真的太有限了,只能这样随便喝喝。

但灵米粥都没吃完的秦江月,把汤都喝完了。

薛宁看着,心里莫名好受了一些。

真难解释这跌宕起伏的心情,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态了。

收拾了碗筷,看秦江月躺回床上,薛宁也回到了靠窗的榻上。

她其实想好好睡一觉,精神和身体都挺累的,但矛盾半天,还是坐起来疗伤。

未来还不知道怎么个事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别犯懒了。

一片漆黑中,秦江月缓缓睁开眼,望向窗前榻上周身围绕着灵力的薛宁。

疗伤并没有让她唇上多一些血色。

小神龟等他们终于安静下来,才缩小身体从门缝挤进来,一路爬到榻上,靠在薛宁身边帮她疗伤。

它这些年一直默默修炼,就快能派上用场了,但也是“就快”,现在仍然力有不逮,最多辅助她疗伤。

一人一龟就这么安静地待在那,都没发现黑暗之中,重伤的人始终睁眼看着他们。

忽然,秦江月袖中的手指捏了个诀。

降魔剑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悬在屋舍上方,淡淡的剑光落下,笼罩在薛宁身上,很快她脸色就好了许多。

与此同时,秦江月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溅了满床,身上白衣如落了点点红梅,刺目又艳丽。

薛宁入定疗伤,这样剧烈的咳嗽声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倒是门外的秦白霄和温颜赶了进来,将床榻围了个水泄不通。

薛宁这时姗姗醒来,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又活蹦乱跳了。

她有些懵懵地看着床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魔神提前来了??

她赶紧往窗外一看,静悄悄的,一片安宁。

秦江月的咳声再次响起,温颜惊呼一声“师兄”,薛宁心猛地一跳,朝那边迈了一步又停住。

温颜和秦白霄压根就没给她留下靠近的位置。

……就说这里现在像个小区吧,真的太挤了。

她又转头去看外面,眉头拧着,隐约看到熟悉的光影消失在天际边。

那是降魔剑?

秦江月动降魔剑了,所以才突然伤势加重?

魔神没来,一切都好好的,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