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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害怕错过什么,现在却是生怕他因此走掉了。

秦江月笑了笑没说话,他那个笑真是好看啊,内敛温柔,还带点易碎,日光斑驳地洒在他脸上,在明暗交杂中开出漂亮的花来。

你爱的人也爱你。

只要想想就会让人心里开出花来。

偏执的感情狗血刺激,但健康的感情让人向上。

薛宁干脆给秦江月来了个飞吻,心满意足地继续净化魔气。

休息了一阵子,现在她又有力气与魔种作战了!

秦江月愣了一会,才从那个“飞吻”中回过神来,品出其中意味来。

他长睫翕动,凝着薛宁入定的脸庞片刻,学着她方才的样子,双指并拢在唇上按了一下,然后探过手去,轻轻印在她脸颊上。

林中寂静,风和日丽,花香怡人。

秦江月手指滚烫,匆匆放下手来掩在宽袖之中。

魔域之中,战况确实如秦江月所说的那样不大好。

原本一切都朝着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但在翳骑被逼到绝路,借着黑鸦的掩护也无法逃走时,奢比尸出现了。

这是个危险的讯号,可能魔神紧随其后也会过来,聪明的话他们就该立刻遁走,见好就收。

可来都来了,好不容易要灭了作恶多端的翳骑,让他们这样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秦白霄在最前方,身旁是早已不再遮掩自己真实实力和面容的慕不逾。

众人不无愕然地发现,他们印象中白须白发仙风道骨,外貌很符合府主身份的上峰,其实只是展示出他们想象中道君该有的模样给他们看而已。

他的本来面目妖娆俊美,年轻明艳。

一招一式既有妖的特异,也有修士的清正。

看着他的招式,没人会怀疑他的道心,即便他是妖。

“你带人先走。”慕不逾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翳骑交给我,务必带所有人逃出奢比尸的法力范围。”

奢比尸实力强大,昔年剑仙也不过断它一角,他们一介凡修,对上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今日来的都是修界精锐,不能葬送在此。

秦白霄深以为然,却未曾亲自带人离开。

“师姐,你护他们离开,我去助府主一臂之力!”

慕不逾为了救慕妏不得已暴露身份,也受了伤。

他若留下杀翳骑加上断后,几乎可以想见会是什么结果。

怕是会做了奢比尸的口粮。

慕妏藏在众人之中,已经从慕不逾本来面目居然是那个样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虽然知道那已经不是自己的父亲,可慕妏还是敬慕对方。

更别说他还不顾一切地救了她。

慕妏落下泪来,低低地叫了一声“爹”,不敢让任何人听见。

温颜已经按照秦白霄所说开始疏散人群,与各仙宗首座商议之后,留下纨念大师,其他人全部离开。

从前修界三位道君,在聂槃死后只剩下两位,如今这两位和秦白霄一起站在最前线。

黑色乌鸦遮掩天幕,光线昏暗,叫人看不到一丝明亮。

这就好像人界数万年来的处境,没有一日是真正安稳的。

人活着,怎会不心向光明?

慕不逾面目凛然,白发飞扬,利用金丹之力封住翳骑逃生之路,在奢比尸赶到之前,和秦白霄、纨念一起,诛杀了这个魔神的左膀右臂,结束了数万年来人世间所有的噩梦。

乌鸦尖利鸣叫,奢比尸的怒吼近在眼前,秦白霄持剑而上,被慕不逾推开。

青蛇咬住慕不逾的手,秦白霄这才发现,方才侧方有蛇在埋伏,若不是府主,被咬的就是他。

秦白霄面色如霜,想问府主怎么样,却发现已经不必再问。

慕不逾被咬的手很快接连手臂都无法动弹,那可是右手,秦白霄右手握剑,是个剑修,如果手像这样废了,简直不敢想会怎样。

“攻它四方!”

慕不逾是法修,结阵施法也要用右手,但没有的话,单手也可以施术,只是法力会有所下降。

他有条不稳定地主持战局,奢比尸是有灵性的,看得出他是目前的领导者,所以第一个盯上了他。

妖族对神兽是有种天生的畏惧的。

修行多年,慕不逾以为自己可以抗住这种威压,可事实证明还是不太行。

他膝盖软了一瞬,就没能攻到他负责这一方,还被奢比尸一角顶过来。

纨念是想帮忙的,可他们只有三个人,秦白霄攻击一处,慕不逾受伤了也只能对上一处,他得搞定两处才行,实在是分·身乏术。

可难道眼睁睁看着慕不逾中这一角吗?

纨念正要动作,有个娇小的身影挡在了慕不逾身前。

在这之前,慕不逾已经决定化出原形硬撑这一下子,务必要将自己这一边守好。杀不了奢比尸也要它元气大伤,和魔神一样短时间不能作恶。

尽管这样做的可能是他也会如同前不久陨落的师妹一样,死得干干净净。

可那又如何呢。

他从不惧生死,只是不想死得没有价值。

死在这样的时刻,他死得其所。

突然就想到薛宁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心下一片酸涩柔软,莫名对生有了些渴望,渴望至少留下一口气,还能再见那个人最后一面。

令他意外的是,有人帮他挡了那一下。

慕不逾反应极快,在那一角被阻碍的瞬间他就反击回去,配合其他两人给了奢比尸虽然称不上沉重,却实在不容小觑的一击。

奢比尸怒吼一声,十三重天电闪雷鸣,魔神长圣睁开了眼睛。

“真烦。”他厌恶道,“都是废物,几个凡修都拦不住。”

可他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随意出去,反而叫回了想要找场子的奢比尸,将所在之处封印起来,与奢比尸一起疗伤,甚至不管自己,先给奢比尸疗伤。

外面就只剩下一个黑鸦在留守了。

慕不逾并未因此感到欣喜。

他望着从空中坠落的慕妏,已经不能修炼灵力匮乏的人,挨了奢比尸那一下子,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慕妏的身体变得很轻盈,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眼前是乌鸦渐渐散去稍稍露出的光明。

她觉得很累。

所有的掐尖要强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或许人死的时候就是会想开很多事吧。

慕妏闭了闭眼,看到慕不逾飞过来接住她,满足而脆弱地缓缓闭上眼眸。

她可以说的临别之语不多,想来想去也不过一句:“爹,我错了。”

“若有来生,我想当您和母亲真正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