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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成为赵家大小姐,会好好活着。

赵晋有能力,有本事,能护好她,对吧……

赵晋沉默了。

他没想到,她能这样洒脱干脆。

还是说,她早就想摆脱与他有关的一切,包括安安?

柔儿抬手遮着眼,抑住喉腔快要溢出的哽咽。

“以后,我能瞧她吗?您答应过,不会食言,对吧?”

每一个字,都是如此沉重。

可也狠绝,就在转瞬之内,要一个母亲决定割离骨肉,他明白那是一种多痛楚的感受。

他想说不能,如果他足够狠心,可以让她下地狱,可以让她这辈子,都痛不欲生。

可她到底也没做错过什么。

她只是不想服侍他,不喜欢他,仅此而已,他这辈子骗过的女人又何尝少了,若虚情假意就该下地狱,他也许早就不得超生了吧?

他撇唇一笑:“今儿心情不怎么好,再说吧。”没说应,也没说不应。他瞧着女人满眼的希冀开始动摇,波光粼粼的眸色,像秋风拂过的湖面,那涌动怎么也止不住。

她认命地笑笑,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恶劣。

赵晋愉悦地踱着步子,打量着这间小店,她布置得很用心,窗前的白色野菊花,原本在月牙胡同的后窗也摆了瓶一样的。这人简素,连喜欢的东西也简洁淡雅。

她的审美经由两年的富贵生活潜移默化,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各颜色布匹分门别类码着,柜上垂挂着各种绣品,配色都雅致。赵晋不免想到,如今这个重获新生的她,是在他的手心里滋养成这幅模样的,奇怪的是心里除了一抹失意悲凉外,竟也升起奇怪的“我家有女初长成”般的自豪感。

他扶额笑了下,被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取悦了。

“阿柔,前头包子铺……哎哟!”

一道女声,打破了屋中的宁静。

萧氏捧着几只包子,乍看见屋里站着的人,手里的东西差点拿不住掉落在地。

“您不是……哎哟,贵客贵客,您是来做衣裳的?适才您娘子……哎不对,适才那位姑娘,小店没招呼好,您是替她来买的吗?您坐,您坐,我妹子她……”她转过脸去,见陈柔站起身背对着她,“阿柔你怎么不招呼人呢?这位爷,您别怪罪,您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店里的绣品多是我做的,若是您能瞧得上我这手针线,我给您算便宜点,怎么样?”

她将包子放在桌上,在衣摆上抹了抹手,凑上来要招呼人。不过陈柔到这会儿还不说话,令她觉得奇怪,她扭头一瞧,——陈柔竟撩帘进里屋去了。

她隐隐有点不快,今儿上门两单生意,明显都是有钱的主顾,阿柔怎么一点都不热情,难道上门的生意还往外头赶?刚才不是她才说,要多请几个人帮忙一块儿接活儿呢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这位爷,您别在意,我妹子她今儿心里不痛快,我服侍您也是一样的。您看看,想要点什么?”

她过分热情,眼睛不时瞟向他的脸。这种态度,这个眼神,赵晋都很熟悉。他人物出众,本就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他笑了下。这一笑便若风光月霁,面容本就白皙,迎着火热的晴阳,更显光芒夺目。

萧氏心里漏跳了一拍,心道这般人物,可不知是便宜了谁。适才来的那个健壮姑娘,哪里配得上他?

赵晋负手道:“随意抬两匹好料子,送礼用,烦劳你。”

他客客气气,说得萧氏心里无比熨帖。瞧瞧,一拿就是整匹,的确不是凡人。

萧氏抱着布匹送他出门,想到适才那姑娘乘了车去,没了车马,他抱着东西可怎么走?

这么好看一儿郎,总不能自己扛着缎布吧?

萧氏笑道:“我替爷喊个跑腿的小子,您稍坐?”

赵晋道:“不必了,送到对面儿饭庄,就说赵爷叫收着的,他们会知道怎么办。”

萧氏讶然道:“原来您跟对面的掌柜认识。”可对面那对夫妻,不像是能结识这种身份的人啊。

但赵晋不再言语,他负手踱出店子,朝北而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萧氏将布匹送到对面,含笑打听:“适才那位爷跟您们是老相识?这布莫不是买给嫂子的?”

老板娘直摆手,“可不敢这么说。萧妹子,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讲,适才那位爷,今儿出钱把我们这铺子买了,过几日我就要随相公回乡,我肚子里有啦。”

萧氏笑道:“当真?恭喜嫂子了。不过这位爷,瞧着不是本地人啊,他要买这铺子,是做生意?难不成要迁到咱们县?”

老板娘笑道:“大财主们的事儿,咱们哪知道呢?就知道这位爷姓赵,来头不小,我相公暗暗打听过,周围好几处店子,好像都给这人收了,至于是不是要迁来做买卖,那就不知道了。”

萧氏跟那老板娘又寒暄了会儿,店里来了瞧布匹的客,她才快步溜了回来。

柔儿在后堂休息很久,出来时两眼都是肿的。萧氏吓了一跳,“阿柔,这是怎么了?”

柔儿歉疚地道:“对不住,萧姐姐,今儿要麻烦您了,我得回趟家,突然有些急事。”

若定要骨肉分离,至少再让她瞧一眼孩子。她好生害怕,怕回到家里,安安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