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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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天的空闲时间,决定去街上看看。
外头虽冷,可行人还是不少。她行经几个布行,瞧了当地时兴的布料,准备找个绣坊瞧瞧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一辆车旁跟着的小厮有点像福喜。
再去看的时候,那车那人都不见了,柔儿心道自己莫不是眼花。
第二日再去码头,湖面上冰化得差不多了,但前一日积攒下来的人加上今天要乘船的人,需求倍增,码头上的船不够,柔儿和孔哲护着秀秀,没敢跟那伙不要命的人挤,船装满了,他们落后了一步。
另有许多没挤上船的人,闹着找船老大理论。
码头上有不少维持秩序的官兵,看见这边乱成一团,就过来驱逐那些没能上船的人,眼睁睁瞧着船开远了,民情激愤,连官兵也压不住。
秀秀急的直跺脚,她说:“今儿要是再耽搁,我就跳江里头算了!”
孔哲也着急,他知道秀秀想快点去京城,他也挤上前,追问今天旁的船期,奈何在争执的人太多,他的声音完全被盖了过去。
那船老大说话不太好听,冷笑着道:“天意如此,你们自个儿挤不上,怪谁?今儿就这几艘船,您们非要走,也行,自个儿游过去,或是蹚水,或是狗刨,没人拦你们。”
秀秀气的往前冲,“你们这些吃闲饭不管事的混账,我们交了定钱,凭什么不让我们上船。”
那船老大轻蔑地瞥她一眼,正要说话,忽闻一个声音挤过来,“姑娘!陈姑娘!”
这声音太熟悉了,柔儿一抬头,见前方一座巨大的画船正朝他们驶过来。
福喜站在甲板上挥手,大声喊着陈柔的名字,“陈姑娘!爷知道您没坐上船,特叫船夫驶回来接您啦!天儿冷,您快过来烤烤火!”
伴着他的话语,大船破开江面,惊起无数水花。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头顶,那画船仿佛行在平地上,飞快就到了岸边,几个官兵上前,不知跟福喜说了几句什么,跟着船梯放下来,福喜跳下,上前躬身打了个千儿,“陈姑娘,您请。”
刚才闹吵吵的岸上,此时一点声息都没有,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陈柔射来。
秀秀望着那船,又瞧了瞧柔儿,她惊得张大了嘴。
不会吧?
这位姐姐虽然能住单间,可是打扮朴素,连点首饰都没戴,吃的也不怎样,还跟他们挤最便宜的小船,怎么瞧都不像会认识坐这种奢华大船的人啊。
众目睽睽下,柔儿有点扛不住。
这么多人瞧着她,等着她张嘴回话,一时之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答。
答应吧,又占赵家的便宜。不答应吧,眼前的情况有点骑虎难下。
秀秀上前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你说话啊,人家为了你重回岸上,你赶紧去啊。”
她推了柔儿一把,柔儿迟疑上前,“福喜,你们怎么在这儿?”
福喜笑道:“爷去京城谈生意,二月初八出的门儿,这也好几天了。”
说得柔儿一怔,这是告诉她,赵晋比她启程早一日,不是特意为了追她来的?是怕她误会吗?柔儿苦笑,她倒也没那么自作多情。
“上船,怕耽搁你们的事儿,我还有两个同伴,我们一块儿走,就不……”她正要以秀秀孔哲为借口推辞,经由上回她和赵晋说死了一切,不应该再有瓜葛了。
“姐姐,能不能帮忙问问,我们能不能也搭个顺便?”秀秀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早点去京城,她也只得拉下脸来。
孔哲不赞成地扯了下她的袖子,她没理会。
福喜笑道:“成,怎么不成?二位是我们姑娘的朋友?船大,空间儿很多,您们跟着上来吧。走吧姑娘。”
他提步就要引路。柔儿抿了下唇,若是她说不去,只怕秀秀要失望,但是……
福喜瞧她不动,笑嘻嘻补了一句,“大小姐刚吃饱,正在上头玩呢。爷在跟人谈事儿,没那么快出来。姑娘就当租个船,同行一小天儿,又不坐一起,彼此不耽搁,您就别多心了。您瞧瞧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叫爷太没脸了,算我求姑娘。”
他声音压的很低,照顾赵晋脸面,怕给人听去了。“这船也是爷租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大不了给个船钱,不就是了?”
柔儿狠了狠心,道:“谢谢。”
福喜这才笑了。
三人上了船,惹得码头上的众人艳羡不已,福喜立在甲板上,道:“实在有难处的,尽可一并上来,还能容十来人,不成问题,官大哥您瞧着些,腿脚不好或是负重太多的,您就放他上来。”
群情激昂,纷纷高呼“大善人,菩萨老爷”,官兵维持秩序,放上去十几个人。
众人被安排在甲板上,都乖乖听福喜吩咐。
金凤笑着上前来,把柔儿和秀秀引进一间舱中,“姑娘,没想到您也来了,也是要入京吗?您瞧瞧大小姐,这么小的人,头一回坐船,不知多兴奋。”
柔儿把安安抱过来,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她每晚都在想孩子,没想到能在路途中遇上她、把她抱在怀里。
安安很高兴,小手摸着柔儿的脸喊娘,喊得还是不清晰。柔儿笑着跟她说话,逗弄了一会儿,秀秀问她:“姐姐,这是你的女儿?”
柔儿不知怎么解释,点点头没有吭声。秀秀狐疑地道:“那刚才请我们上船的人?”她怀疑福喜跟陈柔是一对。
柔儿道:“是认识的。”说完,她的注意力,又被安安引去了。
秀秀瞧出她不想多说,在舱里坐了会儿就出去找孔哲,“你猜猜看,陈姐姐跟这船上的人什么关系?我听见适才那些人喊她闺女‘大小姐’,莫不是,咱们结识了什么大人物了?”
孔哲心道,若她是“大小姐”的娘亲,为什么却被称作“姑娘”,只怕这里头的事有些复杂。“秀秀,咱们别打听人家的事了,今天是人家帮的咱们,咱们只记得这份恩情就好。你当着陈姐姐的面,可不要问这个。”
秀秀不大高兴,她最不喜欢孔哲这一点,跟他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去了船舷边,凭栏吹着江风瞧着水面,船行得很快,她心里急切得很,要是能一直坐在这船上不用再去别处奔波就好了。
福喜没骗柔儿,赵晋跟人商议事,一直没从舱里出来。
此刻他坐在窗边,凭窗睨着下一层的人群。
风拂过鬓边,冰凉,窗格上结着一层霜,霜色似沁入他骨骼中去,清冷得叫人不敢吵嚷了他。
对面坐着的友人抿了口茶,悠悠道:“官人要是记挂人家,何不去见一面,说说话也好。”
赵晋眯眼看过来,没好气地道:“喝你的茶。”
友人笑得直咳嗽,“怎么,这是踩在官人痛脚上了?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叫我们赵大官人都畏手畏脚?您可躲在这儿有一刻钟了,可怜我还得陪着您假装谈生意,赵大官人,怎么这世上还有你办不下的女人?”
赵晋挑挑眉。
心道,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