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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姐儿在翠玉轩与三奶奶见礼的同时,大奶奶留在福禄苑上房和老夫人说话。

“你瞧着,可信吗?”

苏老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在林氏面上。两人目光交汇,心里均有些不确定。

毕竟从小没养在身边,人在外头十年,焉知藏了些什么深沉心思?况这中间,还隔着旧年恩怨,当年三房出的那档子事,怎知那孩子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可即便心里是这么想,林氏也不能这样说。

福姐儿若能进宫,她的婉云就能免受一遭苦,哪怕耽几年再进宫,也比如今小小年岁白白填了命去的好。

林氏垂了垂眼睛,温声笑道:“都是咱们事先查验过的,闺女所言并无出入。我瞧她灵秀乖巧,不像不懂事的。娘若实在不放心,媳妇儿再命人去查查。当年的脉案,说不准还有记档。”

顿一顿又道:“娘只想,当年她才几岁?能懂什么?若她当真存了什么心思,早该借着老崔这张梯子递话进来求见三弟,又岂会白白蹉跎这许多年?且当年的事谁敢与她讲?孙婆子那边是封了口的,此事我瞧尚算稳妥。”

苏老夫人目光锐箭般瞭她一眼,没再多说。待林氏去了,吩咐杜鹃道:“你叫你兄长再走一趟清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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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姐儿在苏家安定下来。

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大伯母林氏并没有安排她同三房的苏煜扬夫妇同住一个院子。而是将她安置在宅子西北角的单独小院“清芬轩”。

清芬轩距正院颇远,每晨去往苏老夫人处请安,需走小半时辰。晨省后于福禄苑偏厅和其他同辈们一块过早食。接下来便是一天的功课。

每日三个时辰读书认字,三个时辰学琴棋书画,女红针黹,另有一个时辰在大奶奶林氏的院子里跟着教引嬷嬷学规矩,学理事。

这对在乡野间自由惯了的福姐儿来说,是件极苦的差事。可她知道,这处没人听她哭诉,没人能供她撒娇。教引嬷嬷手上的藤条和先生挥下来的戒尺打疼的不光是皮肉,更是她的自尊心。

她在乡间也跟孙乃文一块读过几年书,只是粗粗认些字。如今正正经经地开始听讲经史子集,如云缭雾绕,分辨不出究竟。学里她自然做了笑柄,几个堂姊妹原与她就不熟悉,这回更不愿同她一处玩。寻常琴棋书画她接触不到,基础极差,好在先生还算耐心,每日傍晚还专门替她补一补进度。

只是这忙碌紧张的日子叫福姐儿那颗不定的心越发难以静下。

苏家到底想要她做什么?

没缘故十年不理不睬突然就念及骨肉亲情接到身边。

父亲至今避而不见,嫡母脸色难看毫不遮掩,祖母严肃得没一丝亲热劲儿,这样的一群人,会是因为挂念才接她回来?还特地费这么大周折教她认字读书学本事?

眼看年关,苏府上下强打精神办年宴,外任的苏二爷和苏四爷也携家小回了来。其实早就动身上路了,自打噩耗传来,就递折子进宫,请求回京。这件事对苏家的打击太大,对皇上的打击也太大,可家里老辈人健在,迎来送往的交际也不可免,这个年终还是要过。

清晨福姐儿捧着手炉往福禄苑走。地面结了一层冰碴子。前儿回暖了两天,一地的雪都化成了水,夜里一降温,就结成了滑溜溜的冰面。她距离上房远,不得不早出门,这会子宅子里的仆从还扫不到她这边的僻静地儿,彩衣扶着她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眼看到了福禄苑门前,院子里从人们各司其职,见到福姐儿纷纷蹲了安,杜鹃亲自打了帘子,笑盈盈地道:“老太太□□着姑娘呢。”

福姐儿还了半礼道过谢,将彩衣留在小厅自行走到里头。苏婉云和苏婉妍竟都先一步到了,两个教规距的教引嬷嬷端了绣墩陪在下首。四房奶奶都在,大丧过后一直不曾露面的五奶奶陈氏也破天荒出来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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