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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的事,臣女不大清楚。”周莺勉强笑道,“劳皇上和贵妃记挂,臣女想,三叔的私事,三叔自己是有成算的。”

罗贵妃道:“是啊,应该是吧。”

话题不咸不淡的继续着,罗贵妃说的话很散,全篇梳理过后,周莺也没寻出什么主题。好像是真的没人可以陪她说话,才随意挑了个姑娘进宫来陪陪她。

罗贵妃问什么,她就小心地答几句。罗贵妃并没有传说中的架子,她很温和,甚至有些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恐惧一点点在心里散了,罗贵妃却不放人,宫人进来进了药,罗贵妃慢慢饮了,又说要留周莺一块儿用午膳。

家里老夫人还焦急的等她的消息,周莺站起身准备先提告辞的话了。

正在这时,外头进来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在罗贵妃跟前打个千儿,道:“娘娘,安平侯听说顾小姐在宫里,此刻正在外头候着,说接小姐一块儿回家。”

心中一紧的不光是周莺,还有罗贵妃,她似笑非笑,指甲紧紧扣着掌心,喘了几息才慢吞吞地道:“哦,是吗?安平侯,此刻何在?”

那太监道:“就在宫门外,等着顾小姐呢。”

罗贵妃的目光陡然看向周莺。

少女脸颊上多了一抹可疑的红云。

周莺垂着头,眼帘低垂,罗贵妃瞧不出她此刻表情是何样的,她心里隐约有些猜疑,又不敢确定,只是试探地道,“哟,本宫倒不知,安平侯是个这么爱护小辈儿的人。”

顾长钧凶名在外,连有些老官员也怕瞧他的冰块脸。

他亲自请旨来后宫,来接一个兄长抱养来的便宜侄女?哦,也可能是亲侄女儿,都传,这丫头是顾长林在外头生的私生女儿。

是怕她为难了周莺吧?

罗贵妃眉尖儿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妖妃,是个恶人。

罗贵妃捏着拳头,面上神色不显,“叫他进来接人吧。”

那小太监眼神慌了慌,垂头道:“安平侯说了,他就在外头等。”虽得了皇命进了后宫,但宫妃也不是说见就见的,真要把安平侯传进来,不是害了安平侯吗?

罗贵妃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行,那就叫他等。”

她转脸瞧向周莺:“本宫听说,你在家里头老太太跟前侍疾?”

周莺点点头,弄不懂这位贵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本宫的症候好些年了,腰酸得紧,你们女孩子手上轻,替本宫捏捏?”见周莺迟疑,她又道,“怎么,顾小姐不愿意吗?”

周莺只得屈膝:“臣女遵命。”

话音未落,就听外头传来步声,院子里齐刷刷地跪下去:“皇上万岁!”

罗贵妃咬牙:“皇上来得倒及时。”

为着个小丫头,顾长钧请了皇上这尊大佛来逼她放人?

好啊,真是好的很啊。他们当她是什么人?她就那么小心眼,会为难一个黄毛丫头?

周莺适时告退,晋帝掀帘进来,罗贵妃闭了闭眼,摇手叫她去了。

晋帝瞧着周莺背影,若有所思。

周莺在宫外见着顾长钧,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顾长钧迎上来,神色郑重地打量她,“你没事吧?她有没有问难你?”

周莺摇摇头,脸色苍白,“三叔,您怎么会来?”

顾长钧不语,顺势伸过手臂想要牵住她。

周莺退了一步,望他摇了摇头:“三叔……”

春熙从后追了上来:“姑娘,没事吧?急死奴婢了!”

宫里头规矩大,一个话说不好都有可能掉脑袋。

晋帝过来,陪贵妃用了午膳就又去理事了。

罗贵妃午后洗了个澡,歪在榻上任宫人替她在背上抹香膏。

半晌,罗贵妃才挑起眼,缓声道:“春瑶,觉不觉得,那个顾小姐,长得像什么人?”

春瑶点头:“贵妃娘娘不问,奴婢还不敢说,那位顾小姐,眉眼有些肖似娘娘您。”

觉着这话冒昧,忙又加了句,“不过没有娘娘的颜色好。”

罗贵妃摇头,咬着嘴唇道,“像我?这姑娘的样貌,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罗贵妃陷入沉思,春瑶不敢打扰,给她盖了毡毯,悄声退了出去。

宫外一辆青帷马车,不起眼地驶过长街。

顾长钧牵着周莺的手,默默坐在车里。

许久,周莺才仰头问他:“三叔,罗家,是不是和咱们有什么过节?”

顾长钧垂了垂眼:“朝堂上的事,比较复杂。”

周莺抿唇:“我不是说朝堂,我是觉着,罗贵妃好像,非常恨三叔?”

顾长钧没说话,抬手抚了抚她鬓发。

才出宫没多久,周莺又进了一回宫。

这回倒不是罗贵妃授意,太后下旨,叫京中二品以上大员都携未婚女眷入宫拜谒。

万寿节将至,各封地的藩王都请旨回京贺寿。灵王妃故去五载,灵王至今尚未续弦,这回邀众女入宫,就是为了给灵王选个妃嫔。

借着盛会,晋帝又下了几封旨意。

头一个,就是给刚从漠北赶回来的罗百益和敏慧郡主赐婚。

太后的寿芳宫里,坐满了盛装打扮的各家小姐。

人群后垂着头一直未语的周莺被点了名。

“顾家姑娘,你过来,给本宫瞧瞧。”

周莺抬眼,见满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太后身边坐着身穿大红礼服的罗贵妃,正含笑朝她看过来。

有人笑着赞道:“这安平侯府的姑娘真是貌美,听说性情也良善。”

太后见着周莺真容,明显有些错愕。

这孩子,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