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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钧在后面拥住她,手按在她小腹上,轻轻揉按,“我听落云跟郎中说,你每回小日子,肚子疼得直冒汗,手脚冰凉,还没力气……”

他的动作很轻,轻的一点也不像他。“以后我替你揉揉,疼了,可以跟我说,可以哭,可以发脾气。我替你暖着手脚,给你力气。”

“孩子不孩子的,我真没想过。不稀罕。这是我们顾家的命,你瞧顾长琛,他三十几岁,别说儿子,连个闺女都没有。可能我们本身就没那个福气,和你没关系。将来你要是想要,咱们就在养生堂抱养一个。不过别抱女孩儿,我应承过,心里只能有你一个女的。抱个男孩儿,等我死了,他能照顾你,给你养老。”

周莺听他说得窝心极了,顺着他说的去想象着未来的日子。可他怎么能死?才在一起多久,他就说这样不祥的话。

周莺回身捂着他嘴唇,不叫他说。

顾长钧笑道:“我比你大十多岁,总会先死的……”

周莺鼻子一酸,仰头以唇堵住他的唇。

顾长钧扣住她的脑袋,翻身加深了这个亲吻。

他的手朝下游,扯开她前襟贴在上面,不甚惹眼,形状是极好看的,肤色雪白,衬以淡粉的莓,惊心动魄的美。

这世上,除他而外,再不会有人有这样的福气去欣赏的美。

周莺扯住他的手,摇着头道:“不行……,不行的……”

顾长钧头回知道这种苦恼,翻身躺下来,屏住呼吸按捺着,还是不行,他重新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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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天气越来越好了。

周莺穿了新制的淡绿夏衫,底下衬着鹅黄色的轻纱裙子,为显成熟刻意梳着高髻,雪白修长的颈子更惹眼了。倒添了几分纯净的美感。

是刘夫人来了,距离上回小聚,已过了十来天。想必那边打听梅香的事也打听得差不多了,谁家闺女不重声名,梅香逃家的事自然不会有外人知道。至于那姓孙的纠缠,梅香的态度一直很坚决,宁死不从,虽也算是个污点,但毕竟没几个人知道,有意想求娶的,掂量一下这件事的影响和攀上顾长钧之后的好处,孰轻孰重不言而明。

刘夫人道:“是我娘家侄儿,也算上进,自小就跟着他爹走南闯北,虽然没个官职,但已经跟他哥哥学着接触外头的事了。以后家里少不得靠他支持生计。”本人不是官,算是官门子弟,生得俊俏,若不是好的,也不敢拿来安平侯府说项。

“年纪轻,才十九,要是不嫌弃,下回带过来给侯爷磕头……就是这辈分,怕唐突了。”

若梅香和她侄儿成婚,顾长钧就比刘大人矮了一辈。当然官场上也不讲这个,姑侄嫁给同一个人的也有,怕顾长钧和周莺不高兴,先提及了。

周莺自是很感激刘夫人,承她这个情。介绍的不是什么邻人友人,是她自己亲侄儿,可见是诚心向着顾长钧的。

上回顾长钧也暗示过,刘大人为人本分,是个可交之人。周莺还是没一口应下,说回头问问女方父母的意见。她再能耐,也只是个平辈,拿主意的,还得是周海夫妇和梅香自己。

这事周莺本是不想管的。可梅香确实可怜,加上顾长钧也没意见,她才多事揽了这活儿。幸好遇见的是刘夫人。

她还年轻,处事的经验浅,只以为是刘夫人热情,愿意结交。实则若不是顾长钧在外头和人早有意向,刘夫人怎可能如此主动。要知道,周家名声并不好,可刘夫人娘家却是实打实的世代官宦。

回头和周海夫妇说了此事,自然没有不愿意的。周莺还怕促成了一对怨偶,和刘夫人商量好,叫两个年轻人私下相看一回,两方都有意才好过明路。

于是刘家治宴周莺带着梅香上门拜会了,中途那刘公子过来见个礼,两人遮遮掩掩地相互偷瞧了。

周莺一瞧梅香羞红了脸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有戏。

刘夫人之后上门,也把梅香赞了一遍,说的天上有地上无,两家换了庚帖,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梅香也没什么理由再留在顾家,临行前,梅香特地到周莺屋子里,给周莺行了礼。

“姐姐和我本来没什么情分,我不请自来,给姐姐添了不少麻烦。幸蒙姐姐不弃,愿意为我奔走。今日之恩,梅香记在心里了,今后姐姐但有驱使,无所不从,梅香这条命都愿意给姐姐。”

她说的情真意切,到后来泪水淋淋,攀在周莺腿上放声痛哭。

周莺看见她,何尝没想到昔日的自己。

若不是顾长钧开了头,她会任顾老夫人随意指派个人便嫁了。

那个有外室有私生子的宁公子,嫌弃她不能生养的苏世子。那时若糊里糊涂嫁了,她未必不会像梅香一样流尽眼泪。

一开始她不想管这些事。此刻却庆幸自己管了。

相比自己对梅香的凉薄,顾长钧却是从一开始就已经为她铺好了路。

他愿意承担着她,和她身后的一切人和事,那个看起来最冷漠不近人情的人,比谁都在乎她。

顾长钧回来时,就发觉今日的妻子加倍温柔小意。

连往常不肯做的也做了,忍着羞由着他。顾长钧躺在床上喘着气,拥着她笑道:“你还有什么姐姐妹妹的要嫁人吗?一并交给我办,你还这么谢我成不成?”

周莺靠在他胸前,努力平复着呼吸。

他臂上还留着一块青色的瘀痕,右臂已活动自如。周莺用指尖抚了抚那伤,“那些人替你办事也不是不求回报,以后你多想着自己吧,我不想你为我做自己不情愿的事、”

顾长钧叹了声:“既然是为你,又怎可能不情愿?你别在意这个,我刚才问你的,到底行不行?”

翻身搂住周莺亲了又亲,她怕得直躲,小声小声地道:“我都听你的……”

转眼在宁州过了夏,入了秋,又来到冬天。

年关前后,周莺为着要不要回京的事犯难。

按理,怎么也该去给顾老夫人磕个头。自己是人儿媳妇,怎可能不孝分裂他们母子?

可在心里头,周莺确实很抗拒。

顾老夫人会怎么嫌弃她,她能想象到。

这些日子顾长钧忙,直到亥时还未回来,叫落云去吩咐暂别落钥,已经去了好些时候。

一入冬尹嬷嬷就得了风寒,周莺叫她在屋里歇着,如烟和两个小婢在提热水,周莺在屋里等得无聊,就披了衣裳信步出来看看。

迎着风,远远见顾长钧朝这边走。身边跟着北鸣,手里提了一盏灯笼。

顾长钧解下大氅,把周莺盖住,“出来做什么?外面冷。”

周莺朝他身后瞥了瞥:“可见着落云?”

顾长钧摇摇头,搂着周莺的腰和她往里走。

进了屋,她给顾长钧解扣子更衣,听外头如烟道:“落云姐夫人找你呢。”

帘子一掀,落云走了进来。

周莺回身,见她两眼红红的,似乎哭过,头发有些乱了,垂了两绺在发尾。

“落云你这是……”

落云行了礼:“夫人,奴婢适才叫事情绊住了,听说侯爷回来,已叫人落了钥,要没别的吩咐奴婢先出去了。”

周莺有心叫住她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又记挂着和顾长钧商量回京事宜,就放她去了。

外院的听涛阁,汪先生仰面躺在榻上,手里攥着把钗子。

质地并不好,粗银的,空心,没什么分量。是朵很粗浅的花钗。

透过这钗,就仿佛看到那和它一样粗鄙的人。

汪先生哼了声,将花钗放到枕下,吹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