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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的洵林,去了婆母那边。

宣姜氏也是一夜未睡,正坐在炉火边绣花,看到她来,就让她赶紧去内屋把洵林放下,眼睛一路巴巴地看着她,等她过来了,轻声说:“你也没睡罢?”

“睡不着。”许双婉没否认,给她拉了拉腿上的毛毯。

“你过来挨着娘坐,”等她坐下,宣姜氏把腿上盖热呼了的毯子扯了一半盖到她身上,“快热乎一下。”

说着看向门,“也不知道仲安什么时候回来。”

自从许双婉代她进了宫去见长子,宣姜氏这是从心里把这儿媳妇当家里人了,她是个易对人有依赖的,丈夫在就靠丈夫,儿子在就靠儿子,现在儿媳妇可靠,她就下意识地也把这当个依靠了,什么话都跟她说,也是一点心眼也没有。

“应是快回了。”

“唉,希望了,他不回来,我这觉都睡不好……”宣姜氏眼睛回到手上的绣框上,满脸愁容:“他连下地都不能,也不知圣上召他去干什么。”

眼见他要哭了起来,许双婉便道:“父亲呢?”

“他啊,他……”宣姜氏忙转头找她的老奶婆原氏,“奶婆,侯爷呢?”

“侯爷刚才去姜家了,说是去找老爷他们说说话,等会就回来了。”原婆婆拿了个汤婆子过来,小心塞到她们的中间,也不看这婆媳俩,嘴里絮叨道:“可不能再冷着了,不能再病了。”

“多谢奶婆。”

原婆婆抬头朝道谢少夫人一笑,拍拍她的腿,道了声“好孩子”就又去忙了。

等到洵林醒来,一家在口魂不舍守地用过早膳,侯爷回来了,许是不放心,姜家那边也来了很多人,姜垠这辈的兄弟来了三个,姜二老爷也跟着过来了。

一家人都急着等人回来,也不见有个什么消息,这时候宫里根本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等到下午天黑了,姜二老爷一看天色就跟小儿子姜阔道:“你回去报个信,就说没等到,我们今夜就在这边等了,省得到时候有个什么消息不方便。”

“那我还来吗?”

“听你大伯的。”

“诶。”

姜阔回去,过了大半个时辰,他又跑回来了,跟他父亲道:“大伯让我回来当个传信的,有消息也好传。”

“也好。”小儿子腿快,跑起来比家中跑腿的还要快上许多,他在也好。

这没消息,越是回来得晚,归德侯府跟姜家更是严阵以待,到了夜间,宣宏道更是坐不住了,在大堂门前背着手走来走去,急如那热锅上的蚂蚁。

好在,酉时长公子被宫里的带刀侍卫抬了回来。

人是回来了,但昏昏沉沉的,宣姜氏也是因此掉了不少眼泪。

送走了带刀侍卫,府里的老大夫看过人后,道长公子没有大碍,只是累了,一家人才松了口气。

这厢,宣仲安也醒了过来,眼睛看过母亲娘子后,朝她们点了点头,跟他父亲与舅舅道:“爹,二舅,你们跟表弟们都留下来,我有话要说。”

许双婉扶了依依不舍的婆母出去,出去后,只听跟了长公子进宫的屠管家跟她们轻声道:“夫人,少夫人,以后咱们家,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话怎么说?”宣姜氏忙问。

“详细的,老奴也不知,只知道这次圣上给了我们归德侯府很大的恩典,就是,可能有些原因,暂时还不能公之于众。”屠申小声道:“不过不要紧,长公子可是为我们侯府讨回了两道保命圣旨回来。”

“真的?”宣姜氏失声道。

“回夫人,再真不过了,老奴可是在门边也跟着谢了恩典的。”

宣姜氏一听,连路也忘走了,掩面哭了起来,许双婉在旁听着,双肩往下一垂,也是如释重负。

这压在侯府头上的大山,总算移走了。

**

第二日,宣仲安一醒来,就要去造访住在燕王府的“燕王”。

“不能歇两天再去?”许双婉问他。

“我答应了圣上暗杀燕王,事情宜早不宜迟。”

“什,什么?”许二姑娘手上要给他戴的围裘都掉到了地上。

“你过来。”

许双婉急步朝他走了过去,蹲在了他的身前。

“从没见你这般朝我走得快过,”长公子还说笑,“我还记得以前你不巧遇见我,一看到退两步不算,还要低个头,连脸都不让见。”

许双婉着急地看着他。

“好了……”坐在躺椅上的宣仲安弯了弯腰,在她的头顶吻了一记。

他这身子,也确是不行,腰能弯的程度只能碰到她的头发,连她的额头都不能碰一下。

长公子有些遗憾地又坐了起来,任何一个像他这样的男子,娶到了心爱的姑娘,不能抱着日日温存就已是人生一大憾事,这近在眼前还不能偷个香,更是心头之疼。

“什么好了?”可惜长少夫人不解风情,一抬头就是问,水波一样的眼在他脸上搜寻着,寻找答案。

更可惜的是,她还看不明白他,根本不能从他的脸上猜出他的心思。

“好了就是,”宣仲安寻思了一下,还是告知了她,“这个燕王是假燕王,我只是过去做做客,回头会传出我暗杀燕王成功的消息,就是等会我要是被抬回来了,就得在家中还歇一段时日,这事,你等会告诉娘,让她也别出门了,跟谁都不要多说话,至于洵林,还是要半瞒半哄,不能说出实情来,这段时间他也不能在我们这边呆了,让娘带着他……”

“算了,”宣仲安看着她抬着的小脸,摸了摸她的脸道,“这事我等会跟爹说一声,让他跟娘去说。”

见她看着他只管点头,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子,宣仲安的心温软得一塌糊涂,他也是长叹了口气,“本想装得真一些,不跟你们说这些个事的。”

“既然我已说了,”他摸着她的嘴角,怜爱地看着她道:“到时候就不许伤心了。”

“那是……装的,不是真的,是吧?”许双婉咬着嘴,犹豫着确定道。

“装的,不是真的。”

“你保证?”

“我保证。”

“呼……”许双婉吐了口气,下巴搁在了他的膝头上,闭上眼睛满是倦意地道:“嫁给你才几天,我就像提心吊胆了一辈子一样。”

宣仲安闻言一怔,随后,他爱抚着她的脸,她的耳,她的背,过了好一会,他硬是弯下腰,强忍着疼痛低下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好姑娘。”

是他让她受累了。

而这厢下午等宣仲安为引燕王的儿子和亲信来京,“暗杀”燕王成功,鲜血淋漓地抬回归德侯府后,随即没多久,御林军就把侯府团团包围住了。

归德侯府长公子,也就是先前刚刚被圣上赐为刑部尚书的宣仲安给燕王下毒,让燕王昏迷不醒一事,迅速传遍了京中。

有人道宣长公子这是在报之前燕王重伤他之仇,才在燕王给他赔礼道歉的宴会上下毒;也有人说这两人早积冤已久,不死不休;还有人道这毒其实是燕王自己下的,燕王眼看连比武都杀不死他,干脆下毒害死他算了,哪想那杯毒酒他自己喝下去了……

外面众说纷纭,很多官家,哪怕许府对此也是不敢置信。

他们不敢相信,这刚到手的乌纱帽,几多人求都求不到的刑部尚书之位,就又被归德侯府给弄丢了。

这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这许府,也真真是心有余悸,哪怕是许伯克这种在官场身经百战的,也是得信后急急回家跟老妻与长子道:“这宣府,是万万不可碰了,宫里圣上已经说要他们家满门赔命了,御林军已经团团围住了他家,就等一声令下抄家了,等会他们家要是有求到我们家来,一定要顶住,这人绝不能见。”

说到这,他长叹了口气,“也是双婉这姑娘与我们许家有缘无份,回头要是因她牵连到我们家,为保全家族,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与她断绝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