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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鹤心院,没姐夫在,谢晋平的话便多了些,低声问道,“奚儿可好?”

谢慧齐摇摇头。

她头摇得太快,谢晋平反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他看着长姐。

那皇上知道了,岂能善罢干休?不会徒生波澜?

“活死人一般。”谢慧齐淡淡道,忍住了说这全是自己错的冲动。

谢晋平像是知道了姐姐的伤心,立马握住了她的手。

谢慧齐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姐弟俩沉默着走了一会,看出了后院的大门,还不等她出口,谢晋平就道,“阿姐再陪我走一会。”

谢慧齐看向他点了头。

等出了大门,她先开了口,各自的下人们更是跟得远了,许是他们离得远,她声音中也透露了些难过来,“阿姐做错了事。”

她太自以为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人活着要足够自私才能活得好,一旦深明大义,牺牲的不仅是亲属,牺牲最大的也是自己。

她按着她的那套教着她的女儿,却让女儿活得四不像,谁都在难过,而她自己更是痛苦不堪。

“阿姐……”

听大郎要说什么,谢慧齐轻吐了口气,在他说话之前就打断了他,“不过,悔也是来不及了。”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无回头路可走。

“没什么事,路还得接着走。”谢慧齐又恢复了平静,拉着大郎的手往前淡淡道,“你信姐夫跟阿姐,不会出事的。”

她是长姐,是母亲,更是那给予了她众多的丈夫的妻子,她得站着顶着,哪怕天往头上掉,她也要跟随那个与她站在一块的人,信心百倍地告诉他们身边的人天塌不下来。

就是下场就是死,那他们也不该与他们夫妇承受一样的怆惶。

她笃定,谢晋平就点了头。

他们一路走到了中院大门口,谢晋平在踏出门前与停步的长姐淡淡道,“阿姐,我早已长大了,已是能让你托付之人。”

而不是一直站在她的背后被保护。

谢慧齐笑了起来,推着他的背往门外走,声音带着笑意,“知道了,归家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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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慧齐送完弟弟回了鹤心院,跟国公爷说了一下要把事情告知女儿的打算。

“以前让她自己做决定,现下再来拦着也于事无补,不管错与对,就一要道走到黑罢,”谢慧齐轻声跟他道,“不过再如何,我也是不可能再让她进宫了,她就是死得早,那也得死在我们的身边。”

她不会再给世人一个把过错都推到她女儿身上的机会。

“嗯,”齐君昀摸摸她的脸,“听你的。”

谢慧齐说完没有马上去,跟他用了一碗粥,吃了点小菜,又送了他去书房,为他研了一方墨,在师爷进书房之后这才离开。

四月的天已褪去了寒冷,厚重的冬衫一褪,各人的身姿便明了了起来。

齐奚脸色虽比刚回府时好多了,但春衫一穿上,腰不堪双手一握,她身上是无肉的,遂连腰带都不系,穿着宽松的衫裙自认看着会好些,但遂不知衣裳穿在身上空空荡荡,让她虚弱之中更添几分脆弱。

谢慧齐去了,又陪女儿用了吃食,只是她一碗膳粥吃下,女儿那碗半碗都没空,看女儿努力吞咽,谢慧齐端过了她的碗,对麦姑道,“撤下去罢。”

齐奚怔怔地看着母亲吩咐。

“都下去。”

下人们退出了屋子,谢慧齐轻声细语地道了皇帝给的好处,与她下的决定,随后还是维持着一样的平静语气道,“阿娘是不会再放你进宫去的,哪怕是他就要死了。”

许久无笑也无泪的齐奚突然掉下了泪来。

一串泪从她的脸庞脸下后,她别过了脸,迅速地擦掉了眼泪回过头也轻声地跟母亲回道,“我知道了。”

谢慧齐不知道女儿是不是会恨她,以后母女俩会走到哪步。

事到如今她还在坚持没有倒下,不过是她还需承担,不能崩溃而已——她不是不伤心难过,只是可能她这辈子,没有太多可以去伤心难过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