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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明晃晃的嫉妒。”

张瑶抓抓小腿被蚊子咬过的地方,“哥,可惜你不是女孩,不然我一定会撮合你跟戚大哥。”

她咂嘴,“那么好的男人,应该嫁进咱家才是。”

黄单看女孩一眼,“你对他的评价挺高,为什么不试着……”

张瑶打断他,“那是两码事。”

“哥,我还崇拜你,把你当我的偶像呢,难道我要追你?”

黄单无话可说。

厨房里的张母喊他俩进来装面。

张母饭菜做的香,但煮面是真不行,她全程就只是在将“煮”这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面最后都糊在锅里,烂了。

张瑶就吃了两筷子面条,哈欠连天的上楼睡去了。

黄单同情她,楼上没一扇门,楼下一点声音传到楼上都会被放大几倍,待会儿工人要来吃早饭了,那音量大的,死猪都能震一震。

没多久,大概也就是黄单喝掉半碗面汤的功夫,就有人进来买东西了。

小卖铺忙起来,张父也就没再睡,出来坐在凳子上点根烟抽,隔着烟雾盯视每一个人,怕有人浑水摸鱼,他那眼睛突着,布满红血丝,一看就是失眠了。

墙边有三四个大水瓶,是张母起早烧的,工人早上一般都会买个泡面,就在这里泡了吃。

柜台那里的黄单很困,他在抽屉里拿了拆开的口香糖,撕一片到嘴里,靠这个提神,打算上午去办公室睡觉。

一个小青年抱着几样东西过来,“多少钱?”

黄单看看,“泡面四块,火腿肠一块,两个面包是两块钱,总共七块。”

小青年拿手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纸币,他想起来了什么,就去冰柜拿了瓶可乐,把一张十块的丢过去,“对的吧?”

黄单说是对的,天天买就知道价格了。

小青年端着加了开水的面走到门口,他突然喊了声,“赶紧的,再磨蹭就得蹲着吃了。”

下一刻,就有一伙人走进来,有十几二十个,其中就有那个男人,抛开那张脸,他的个头最高,最少一九零。

小卖铺本来就小,站着这么多成年人,更显得拥挤。

黄单看了几眼就混乱了,根本没办法确定谁有没有偷拿东西,他只知道这伙人跟小青年都是一个地方的,口音一样。

监||控还是要装的。

就算防不了贼,也能查看有没有人偷拿东西。

戚丰大步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算算多少钱。”

黄单伸手去拨柜面上的辛辣小零食,有小黄鱼,豆干,还有什么笋片,“这几样是一块钱一袋。”

戚丰说,“我知道,常买。”

黄单把他的东西算算,“一共八块五。”

戚丰的手肘撑着柜面,视线扫过里面的那些烟,拿食指敲点几下,“再给我拿一包南京。”

黄单说,“这是玻璃的,不能压。”

戚丰眼皮都没抬。

黄单知道,这人不好惹。

很快,外面的几张桌子就都坐满了,泡面味弥漫在空气里,味儿很浓。

黄单刚想坐下来歇会儿,就看到有两个人朝戚丰那桌走过来,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他叫贺鹏,也是工头,带着一拨人做事。

贺鹏长的英俊,就是那头发油腻腻的,像是几个月没洗了,他一手在发丝里捋两下,另一只手夹着根烟,“早上就吃这个啊?”

戚丰没搭理。

贺鹏把目标转向戚丰身边的小青年,“阳阳,你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饭可不能马虎了。”

“这泡面是致癌的,你不知道?”

周阳摆出惊讶的样子,“不知道哎,贺老板懂的真多,你们说是吧。”

其他人呵呵的笑。

“我们哪儿能跟贺老板比啊,有泡面吃就不错了。”

贺鹏的脸一黑,见周阳拧开可乐瓶盖,他龇牙咧嘴,“阳阳,你戚大哥没跟你说吗?可乐喝多了,会杀精。”

周阳一下子没听明白,扭头问戚丰,“什么东西?”

戚丰没回应。

贺鹏后面的几人给了周阳答案,他的脸涨红,不敢置信地看手里的可乐,“真的假的?这玩意儿能杀死我周家的子孙?”

戚丰低声道,“吃完了就去干活。”

周阳也懒的跟贺鹏说屁话,他把手套一戴,将可乐瓶塞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慢慢悠悠的穿过马路,往对面的施工地走去。

其他人吃饱了也没多待,趁天气还不是很热,就赶紧多干点,等日头一高,皮都能晒掉一层。

没人收拾,桌上乱糟糟的,一大波苍蝇围过来,往泡面桶,面包袋子上叮。

工头跟工人不同,不需要赶着做事,戚丰吃完泡面就抽烟,人还在凳子上坐着,不把一根烟抽完是不会走的。

贺鹏抬脚,把一个塑料凳子勾到自己面前,一屁||股坐下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封顶?”

戚丰抽着烟,“不一定。”

贺鹏跟他一起吞云吐雾,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从刘总那儿套了话,说是过两天会来一车钢筋,是老王的,不如我们两个联手把钢筋拿下来,一人一半?”

戚丰笑了声,“你跟老王不是好的都快成拜把子的兄弟了吗?”

贺鹏听着话里的讽刺,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重重吸一口烟,眯着眼睛说,“兄弟也要分是什么时候。”

“给句痛快话,这事干不干?”

戚丰没什么兴趣,凉凉的说,“老王还不得杀了我们。”

“不至于吧,顶多就是他带人来找我们打一架,我们两拨人加一块儿,吃不了亏。”

贺鹏的语气有点儿怪,“张小弟在看你。”

戚丰起先还当是贺鹏在开玩笑,等他扭头往柜台那里瞧,和一道目光撞上后,他挑挑眉毛,“小弟弟,你看我干什么?”

黄单的视线停在贺鹏身上,“我没有看你,是看的那位。”

贺鹏立马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好像压戚丰一头比什么都高兴,“哦?是吗?张小弟,你为什么要看我啊?”

黄单说,“你牙上面有菜叶。”

贺鹏,“……”

戚丰的肩膀抖动,甩出了早上的第一个笑容,他站起来,弹掉T恤上的一点烟灰,懒洋洋的去工地。

黄单的双眼微微一眯,早上四五点钟没细看,这会儿才发现,男人的屁||股很翘。

是那种他熟悉的翘法。

贺鹏的眼神很凶,“张小弟,你逗我玩儿呢?!”

黄单收回目光,“真有。”

贺鹏气不打一处来,“老子把牙龇的都快晒冒烟了,也没看见一块菜叶,你指给老子看看。”

黄单看男人的牙齿,没戚丰的整齐,“不见了。”

贺鹏扭头,“老张,你不管管你儿子?大清早的就逗人玩?”

张父还在吞云吐雾,愁着呢,“小贺,不是我说,我儿子的视力非常好,他说你牙上有菜叶,那就一定有,错不了的。”

贺鹏吸口烟,就把烟头吐出去,“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又没了?”

张父看白痴一样,“还能是为什么,被你吃掉了呗。”

贺鹏铁青着脸离开。

黄单摆出好奇的语气,“爸,刚才那两个人都是工头吗?”

“你说的那个叫贺鹏,另一个是戚丰,他俩确实都是工头,不过不是一个地儿的。”

张父烟抽完了,他拿鞋子踩踩烟头,“关系好啊,走的近啊,这些都是面上做出来的东西,几个工头背地里的竞争大着呢,你不懂的。”

黄单说,“爸,你说,会不会是哪个工头带人进小卖铺的?”

张父的脸色沉下来,“我也怀疑过。”

“但是那钱和烟上面也没记号,就算是那个人当着我们的面用,我们也不知道。”

黄单问道,“家里有没有什么丢别的东西?”

张父,“除了烟就是钱,没别的东西,要是有,你爸我会不知道?”

黄单只是随口一提,中年人的反应有点古怪。

他还想问,就被买东西的工人打乱了。

凌晨看天的时候,黄单以为今天会有雨,结果却是个大晴天。

开小卖铺的喜欢这种天气,太阳越大,工人就越热,水饮料什么的卖的就越多。

黄单发现了,年轻不大的工人花起钱来,并不节制。

早饭已经乱七八糟的花掉了十块钱左右,走时还买一瓶营养快线补充营养。

这一波的工人走后,张母开始收拾桌椅板凳,她故意把扫帚往张父那儿扫,水泥地上的灰被扫的往上飘。

张父蹬她,“神经病啊你!”

张母继续扫。

张父站起来骂,老两口吵的脸红脖子粗,又进入冷战状态。

黄单想去拿杯子倒水,看到杯子里飘着一只苍蝇,他的眉心一拧,无语的去水龙头那里冲洗。

由于这一带没有开发起来,绿化池都荒废了。

小卖铺前面的那一块被张母利用了,除了堆放装垃圾的大箱子,还种了好几排辣椒,中间有几棵莴笋苗,是原主下班回来,在路边的。

黄单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妈,我去公司了啊。”

张母应声,“上午看能不能提前回来,跟小瑶去进货。”

黄单说,“我到时候看情况。”

他去里屋换鞋,准备出发就被张父叫住,“志诚,你这个礼拜订烟了吗?”

愣了几秒,黄单说,“忘了。”

张父登时就生气,“你能做好什么事啊?让你订个烟,你都能忘掉!”

黄单等着中年人训完,“我现在就订。”

张父板着脸,“还能订吗?”

黄单上“新商盟”网站,“能的,爸,要订什么?”

张父的脸还板着,“不是跟你说过的吗?你看看硬中华,软中华,还有利群,这三个烟有没有货。”

那几种烟都是限量的,只要有就开出来,以免以后订不到,而且也卖的好。

黄单看了,说还有。

张父叫他赶快订,口气比刚才好多了。

黄单一一订了,他搜索着原主的记忆,把长订的烟都订了。

一般都是周末订烟,周三早上八点左右,烟草局的人就把烟送过来。

订好烟,黄单说,“爸,差不多要一万。”

张父沉默不语。

黄单无能为力,原主卡里剩下的钱都拿出来进货了,她爸这边的亲戚有几家的都挺有钱,但是却借不出来多少。

原主有个二叔,就是他爸的亲哥哥。

他爸早年是村里的暴发户,把二叔带在身边做事,有钱一起赚。

二叔发达了,手上有钱却说没钱。

结果就不声不响的买了辆二十来万的车,还不敢开,给原主他爸打电话,叫他去把新车开回来的。

至于原主他妈那边的亲戚,大多都没什么钱,不是在家种地就是在外当小工,就一个小姨有点钱。

小姨和原主他妈是亲姐妹,借了他家十万块,还把自己做手工攒下来的钱借给了他妈。

说到底,兄弟姐妹的感情,不是一回事。

借钱这件事,本来就包含了很多的东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透彻的。

黄单听到张父在打电话,估计是跟谁借钱,他帮不上忙,没多想就去上班了。

公司在游乐场里,黄单边走边看,碰到一些来玩的游客。

这游乐场就是原主他爸当时接的工程,开发商现在还没收回成本,位置太偏了。

所以原主他爸的钱也要不回来。

黄单进办公室时,就他一个人,主任也不在,他开了电脑,便进入原主每天的日常——找电影看。

上午十点多,下了场雷阵雨,黄单提前下班,冒雨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堆人在夹烟机那里围着,热闹的很。

工人不干活,自然也没钱拿。

他们和上班族的待遇截然不同,干多少时间的工,拿多少时间的钱,分的很明确,也很无情。

而上班族节假日是带薪的。

黄单发现戚丰在玩,他好奇的走上前,见对方操控着机器,已经夹住了一包烟,是九五之尊。

人群欢呼,比自己夹到烟还高兴。

那机器是渔具店老板放的,一块钱一次,他看到戚丰夹走九五之尊,脸上的肌||肉都扯了好几下。

要问他最不希望谁来玩,就是戚丰。

这家伙的手气太好了,挡了他的财路,还不能做什么。

戚丰把那包烟丢给周阳,叫他给大家伙分了。

周阳乐呵呵的拆开烟,一人一丢一根,一包很快就分没了,“戚大哥,你再玩一把。”

戚丰没什么兴趣,“不玩了,你们玩吧。”

他坐到椅子上,两条腿往桌上一架,就开始口鼻喷烟。

黄单摇摇头,这人的烟瘾真大。

戚丰扫了眼低头蹭泥巴的青年,“小弟弟,这么早就下班了?”

黄单把脚底一大块泥巴蹭掉,“我提前回来的。”

戚丰啧啧,“坐办公室的就是享福啊,难怪你那脸比女孩子还白。”

周阳很赞同的点头,“好白的,比珍珠还白。”

“……”

黄单进小卖铺,看到两个陌生人在跟张父张母说话,走近点才听见话里的内容,知道他们是派出所的,来问情况。

被问到是否确定只丢了烟和现金时,张母没什么异常,张父的神情却不太对。

黄单捕捉到了,他的眉头轻动,一定是丢了别的东西。

那东西很重要,张父不敢跟张母说,所以明知对案情的进展不利,还是瞒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