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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学生啪啪拍手。

钟齐又喊:“如果感到幸福你就——”

回应他的是齐刷刷的咚咚跺脚声。

陈仰:“……”

白棠:“……”

停了电,NPC和任务者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反应。

任务者们没办法加入这场狂欢里面,他们是外来者,不属于这里,却有可能命丧这里。快乐是别人的,恐惧是他们的。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NPC们在嬉笑打闹,班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青春气息,这让不怕黑的任务者开始怕黑,本来有点怕黑的现在怕得要死。

陈仰从前门进教室,摸索着坐到座位上面:“班长?”

“嗯。”旁边有声音。

陈仰凑近点,呼吸里多了一缕风油精的清凉味道:“晚自习还上吗?”

“为什么不上?”姜未反问。

“停电了,什么都看不见,怎么上?”陈仰说。

姜未将几本书整理了一下对着桌面敲了敲:“老班是不会让我们走的。”

陈仰做出不敢置信的哀嚎:“不会吧?”

姜未没回应。

“对了,我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听说林承业出了事,你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吗?”陈仰好奇道。

“不清楚。”姜未摸黑收拾课桌,手上的事忙不完。

陈仰调侃:“一班之长也不清楚?”

姜未还没说话,坐在他后面的靳骁长女同桌就插了一句:“没出事,就是退学啦。”

“……”陈仰回头看她,“这才高二,还没到高三,压力又不大,为什么退学?”

“学不进去呗,不是所有人都是学习的料子,有的人就是不想学,学不好,这能有什么办法,还能把人逼死啊。”那女生老气横秋地摊了摊手,“要我说他退学也好,心思不在学习上面,不如早点离开,省得影响别人苦了自己,害人害己。”她忽地扭过脸喜悦道,“靳骁长,你醒啦?”

靳骁长刚起来就又趴了回去,一条修长手臂伸直,几根手指搭在陈仰的椅背上面。

“吵什么吵什么,一个个的还是幼稚园小朋友呢啊?整栋教学楼就属你们叫得最疯,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班主任从扯着嗓子进教室:“都别说话了,安静点。”他见没什么效果,气得一掌拍在讲台上面,啤酒肚都跟着颤,“安静!”

班里的吵闹声消停了下来,窃窃私语叽叽喳喳又很快卷土重来。

“姜未,你把蜡烛发下去,四人一组看书做题。”班主任丢下一个塑料袋就转身离开。

“老班,还上自习啊?”钟齐冲着班主任的背影叫喊,他扬了扬尾音,血气方刚满是皮意,“今天就算了呗?”

班主任招手:“你出来。”

“上上上,必须上!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时间是金钱是生命!”钟齐立马严肃道,“浪费时间就是慢性自杀!”

后座鄙夷道:“钟齐,你也太狗腿子了吧。”

“我这叫识时务为俊杰,老班那说教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简直了,唐僧本僧。”钟齐翘着腿和后座扯嘴皮,鞋子碰到了夏乐,他连忙把脚放下来,挠挠头凑近,“对不起啊。”

夏乐往墙里坐坐:“没,没关系。”

钟齐继续跟后座的同学说话,没心没肺的样子。

陈仰的眼前亮起一束烛光,他看着讲台上数蜡烛的姜未,心里沉沉的。

之前的任务会出现多个禁忌,规则中的规则,死局背后的漏洞,而这个任务就一个禁忌,看起来非常简单,事实上却一点都不轻松。

课堂是大家很熟悉的地方,小动作小习惯也多,总是会不经意间做出来,尤其是坐不住的,多动症那一类人,克服起来比较难。

现在班上点起了红白蜡烛,那光照在一张张稚气的脸上,阴森感爆棚,活脱脱就是鬼片拍摄现场。

在这种环境下,心理素质差,精神状态不好的更容易出错。

陈仰揉太阳穴,搭档不在,他焦虑起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吃奶片,想抽烟,想朝简。

.

片刻后,班里亮起一片光晕。

陈仰拿着历史书转过来坐,靳骁长已经坐起来了,周身气压又低又颓。

“老班让四人一组。”陈仰把书放在他桌上,示意他看同样转过来坐的姜未,“我们凑合一节晚自习。”

靳骁长撑着头,骨节明晰的手指在卷发里抓动,

陈仰把书翻到一页压了压,桌上点着两根蜡烛,一左一右。右边的靠着他,光照度还行,能看得清书上的字。

上课铃还没打,陈仰趁机跟靳骁长聊天,主要是他聊,谁让他有求于人。

“一会上课了我要是不小心踢到了你,你别抬头看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陈仰忍着莫名其妙的拘谨说,“当然,如果你踢到了我,我也会那么做,我们尽量做自己的事。”

“挤是挤了点,我们都别紧张。”陈仰的长腿碰到了靳骁长的长腿,桌底下的地方太小。

靳骁长的鼻息里发出一个带着笑意的音节,没半点随和:“谁紧张?”

“我,”陈仰的嘴一抽,“我紧张。”

“我不想死在这里。”他压着书,“我想和朝简往下走,走到尽头。”

靳骁长半晌起唇,吐字慵懒:“尽头?”

“是啊。”陈仰漫不经心地说,“一个前辈告诉过我,做任务者的这条路有尽头,每个人的路尽头都不一样,由自己决定。”

靳骁长的眼皮半搭着,满脸困倦。

“你的身份号是什么?”陈仰压低声线,“我是三位数,019。”

靳骁长抬了抬眼,那一瞬间他看过去的眼神充满嫌弃:“你就这么随便说出自己的身份号?”

“怎么会,目前知道我身份号数字的不超过一只手。”陈仰笑笑,我主动说,还不是因为觉得你的身份号很可疑。

然而靳骁长却十分不待见地来一句:“谁跟你笑?”

陈仰翻白眼,等朝简回来了,他一定要问一问,这个姓靳的为什么对他有偏见,从视频见面那次开始就看他不爽。

“不用问,我纯粹就是看你不顺眼。”靳骁长似是知道陈仰所想。

“……”陈仰考虑到这是朝简的主治医生,不能惹毛了,他耐着性子说,“没原因?”

靳骁长弯唇微笑,嗓音低沉悦耳:“没有。”

“行。”陈仰拿了书坐回去,上课铃一响他又坐了回来。

靳骁长把自己的书打开,支着下巴睡觉。

陈仰桌底下的脚踩到了靳骁长,他的眉头抽了抽,发现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他就若无其事地拿开脚专心看书。

雨下得很大,玻璃窗都关上了,寂静的教室里烛光摇曳,每张双人桌都坐着四个人,光晕逆照在他们的脸上,显得凝滞又跳跃。

任务者们在小心谨慎地坐着,那些学生们也没交头接耳。

刘小容这桌有个胖子,他叫李力,是这个班里的学生之一,能吃。四人共用一张课桌本来就很拥挤,有他在更是难受。

李力体味大口气也重,刘小容的同桌小赵跟他头对着头,快要窒息了。

刘小容还好,她感冒鼻塞,闻不到那味道。

手肘突然被碰了一下,刘小容整个人一颤,她小幅度偏头,眼角往小赵那瞥了瞥,看疯子一样看对方。

小赵将稿纸推推。

【太难闻了,给我点纸,我把鼻子堵住。】

刘小容没有那么做,这是在上自习,她傻逼才制造响动。

小赵脸色难看地把稿纸拿回来,对面的李力捂嘴打了个呵气,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手里的笔在给书上的人物画胡子。

两根蜡烛竖着放在桌子中间,烛火忽明忽暗,每晃一下都自带催眠的作用,刘小容一直在埋头写作业,她咬着舌尖让自己时刻清醒。

而小赵对高中知识的熟悉度是零,她不会做作业,也看不进去书,就托着脸面向墙壁。

墙上的影子也有催眠的力量,小赵的精神开始放松,坐姿不知不觉变得随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焦糊味弥漫了开来,刘小容一扭头发现小赵的发梢碰到了蜡烛,烧起来了。

刘小容桌底的脚下意识踢向小赵,她感觉自己踢到的脚好像不是小赵的,不等她多想,小赵就猛然惊醒了。

小赵的第一反应不是捉住头发,而是挥蜡烛。

刘小容的心跳骤停,人傻了,就在蜡烛要倒在桌上的时候,一只瘦黑的手伸了过来,及时捞起了蜡烛。

那是正在写作业的李力的同桌。

“铛铛……”下课铃乍然响起,小赵惊魂未定,刘小容也仿佛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她们呆呆坐着,脑子里的那根弦还在抖动。

“哎哎!下课了,你别写了。”李力推了推旁边的同桌,“晚上点蜡烛这么有氛围,讲个鬼故事助助兴啊!”

“凭什么我讲?你先讲!”同桌还在刷刷写作业,挺烦被人打断思路,他抽空白了李力一眼。

“行!我先讲,讲完你再讲。”李力不以为然地说了句,他从桌兜里拿出一袋猫耳朵,抓几个丢进嘴里,随机就把袋子往桌子中间放放,招呼自己的同桌,以及对面的刘小容和小赵,“吃啊,都吃。”

刘小容跟小赵依旧没反应过来。

“嘿嘿……”李力扫了一眼他们三人,坏笑了一声,“那我开讲了哈……这是我老家的一个事情,据说是个真事!”

“我们村里有家人,在门口的空地种了一片萝卜,可不知从哪天开始,他每天早上起来都发现自家的萝卜被人拔掉了一些。”李力咽了咽吐沫,继续讲,“要知道,我们乡下借根葱都是要还的,他家被人偷了那多么萝卜,这就算很大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