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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大家就不能挨个问居民或游客有没有见过傻子,因为那么做的话,对方极有可能会被不同的任务者问很多次。

那动静就会闹得很大,会引起景区里的人的猜疑跟恐慌,秩序也会遭到破坏。

触犯禁忌就是死。因此众人只能暗中搜找傻子,难度加大了很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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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小院甩在身后,陈仰打了个哈欠,手臂搭上朝简的肩膀,食指跟拇指捏了捏他的耳根:“那会你怎么没替我出头?”看样子病情减轻了一点。

“我不会讲道理,不会训人,只会动手。”朝简说,“都打死了,你就没队友了。”

陈仰:“……”

朝简苍白的唇蓦地划开,他低笑起来:“我的口袋里有药,我不会那么做的。”

陈仰愣了好几秒才回神。其实他在不知道曾经那些事之前,他上网搜过“离你最近的人是个狂躁偏执人格障碍,你会怎么办”,网上搜到的比较多的词是:可怕,危险,窒息,远离。

那时候陈仰想的是,要是哪天朝简对他动手,他能在对方手上过几个回合,掉几块肉。总之不可能站着被打。

然而朝简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

陈仰抿着的嘴角松开,他和朝简在死亡线上面,攥紧彼此的手,一路向前跑。

——他们既是爱人,也是生死与共的搭档,爱和信仰并存。

“老弟,”张琦走过来,“小薛告诉我说小李病了,我打算去看看她。”

陈仰问道:“怎么病了?”

“发烧,还有轻生的念头。”张琦叹气。

陈仰沉默了。

张琦打了招呼就走,陈仰对着他颓废的背影喊:“琦哥,注意安全!”

这是陈仰在这个任务里遇到张琦,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一定要注意安全。”陈仰呢喃,他的情绪又决堤了,喘口气都觉得费力。

朝简把陈仰往怀里捞了捞:“回家。”

“好,回家。”陈仰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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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回去冲了个澡拉着朝简下来了,心里有事,睡不着。

那枚顺治通宝的铜钱被陈仰举到眼前,他的视线透过铜钱中间的正方形往外看,所有东西都变成了那个形状。

“铜钱有收藏价值吗?”陈仰问朝简。

“不大,价位几万,几十,几百,几千的都有,看版别。”朝简拿过锈迹斑斑的黄铜钱,翻过来,“这背面是‘东’上下‘一厘’,市场价一千五以内。”

陈仰说:“一千多可以了。”

朝简将铜钱还给他:“辟邪,镇宅,招财。”

陈仰沾着铜锈的指尖跟朝简相碰:“真的假的?”

“信就是真的。”朝简道。

陈仰挑挑眉,程金不会是为了偷铜钱吧?他死也不放开的梳妆盒里全是铜钱?

等找到傻子核实一些事,程金死时的样子就没比要再维持下去了,他要想办法把木盒打开瞧瞧里面有什么。

陈仰跟朝简去了第一次碰到傻子的地方,两人围绕着那一处扩散搜查范围。

“钱秦的状态不好。”陈仰说,下午集合的时候,钱秦和张劲扬没出现,他担心他们出了事,幸好没有,这次两人都来了。

朝简神情冷漠。

陈仰进了一个废弃的民宿,手里的树枝拨着灌木丛:“弟弟是去年秋天死的,这都第二年春了,他还是没走出来。”

“头发都白了。”陈仰换个地方搜索,钱汉的死,带走了钱秦的多少东西,只有他本人知道。

陈仰直起身环顾夜幕下的民宿,老集村的任务中,新人钱秦顶着张学霸脸出场,背包里装着菜刀,他能砍断徐定义的四肢摆出阵法,将鬼打墙里的王宽友救出来,也找出拜祖的漏洞,和小襄搭档,杀掉了所有“姜大”,并认为规则设置的漏洞就是让人用的。

话不多,行事狠练,极有个人风格。

陈仰不清楚钱秦到目前为止,一共做了多少任务,他只知道,对方再也回不到他初次见时的样子了。

所以啊,像他们身处的任务背景是“规则不给老任务者道具奖励”,做的任务越多,内心不一定就越坚定,有时候刚好相反,新人时期是最佳状态,后期各项数值一路降低,崩塌。

状态是一路下降,还是一路上升,就看你有没有失去什么。

陈仰轻吐气,人生的命盘背后盘着数不清的线,紧密纠缠在一起,只要轻轻拨动一根,一切走向就会改变。

很玄妙。每个任务者都有自己的终点,或长或远。

陈仰一感慨起来就没完,朝简也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就由着他去。

两人一个唠叨,一个听,不知不觉找完了整个民宿,没发现傻子的行踪。

日出的朦胧光晕擦过杂草,轻柔地碰了下陈仰的眼皮。

不凉,有点烫。

因为那光晕里,还有朝简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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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四处找傻子,钟楼里没异常。老肖跟小搭档在打跑得快,两人一副牌,去掉了两个王。

对面吊起来的尸体和大钟在迎接霞光。

“三个七。”老肖甩牌。

蘑菇头少年在看摇晃的尸体,脚被踹了一下,他揉揉眼睛去看牌:“不带啊?”

“不带,寡的。”老肖又踹他,“速度。”

“什么都不带,你这就有点讨厌了。”少年咬住一张牌,小虎牙磨了磨。

刚进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喜怒哀乐无缝连接,还集中不了注意力,现在慢慢平静了下来,恢复到了平时的水平。

不过老肖还不行,老肖还挺躁的。

“当”

旁边徒然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尸体撞上了老钟!

少年吓得手一抖,一把牌全都散落在了怀里,他煞白着脸跟老肖对视。

敲钟了!!!

“敲就敲了。”老肖看他怀里的牌,真烂,“这都是什么玩意,就你这牌,你还不趁早投降,垂死挣扎个什么劲。”

少年推开木窗往下看,草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哗啦哗啦声里出现了一道脆响。

有个石墩上的花盆倒了下来,盆没碎,泥土洒出来了不少,修剪精致的小迎客松也乱糟糟的。

风里的冷气迷住了少年的眼睛,他条件反射地眨了下眼睫,视野里毫无预兆地多了一道人影。

如果陈仰在,他就能认出是小马。

可少年不认得,他下意识地关起木窗,动作幅度没控制好。

就在木窗快要大力关上的那一刻,一只手从少年后面伸过来,阻止了他的动作,也避开了惊扰到楼下那人的危险。

少年惊魂未定:“老老老……”

“嘘。”老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干燥的唇边,他往外探头。

是个带了红袖章的瘦猴子,管理处的。

干什么呢,来这么早,老肖一边抠着眼角,一边咂摸。

少年的脑袋跟老肖的脑袋挨在一起,他焦虑不安地咬着嘴唇,二楼就一个钟,一具尸体,没地方藏人。要是那人上来,那他们就只能跳到墙外去了。

当少年这么想的时候,他看见那人忽然抬起头。

电光石火之间,老肖将小搭档往自己身边一拽,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老肖的后背疼到了,他闷哼了声,手掐住小搭档的脸,这个任务出去了就减肥,赶紧减!

啊,重死了。

小马没有做别的事,他只是把倒地的花盆扶回去,清理了一下地上的泥土和碎叶。

走了几步,小马回头,他把手里的扫帚跟簸箕放一边,之后他就站在台阶下面,对着楼弯腰。

钟楼的一楼有一座大佛,正对着门口。

小马像是在拜佛。

不知是佛进了他的梦,还是他梦到了佛,他的肩头有些颤动。

风里隐隐有几分哽咽,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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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白天的时间都在找傻子中度过的,直到傍晚的时候,傻子的信息才被查出来。郑之覃查到的,时机很巧妙。

郑之覃蹲在景区最里面的那座桥上抽烟,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那样子让他记起旧人,就跟了上去。

那小青年口罩下的五官是畸形的,却没有斜眼,比旧人差了一些,郑之覃没生出欲望,他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聊聊天。

小青年是三连桥的居民,在这长大的,由于他长得丑,周围差不多年纪的人就希望他没事不要出来,免得吓到游客影响景区名声,家里也不想他乱跑被人欺负,他都是天黑才出来。

郑之覃碰到他的时候,他刚出门。

这个小插曲里会带来线索是郑之覃意想不到的事。

小青年跟傻子一块玩过两三次,他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郑之覃:“傻子平时的活动地点是哪?”

小青年有些警惕地攥了攥手里的口罩:“叔叔,你想干什么?”

郑之覃西装革履,仪表堂堂,他一笑,眼角的细纹都显得成熟迷人:“我是作家,目前正在创作,他是我这次想要尝试的类型,我想取点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