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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堂南容只是脾气爆了一些,但并不是不知朝廷险恶的人。

当初他不为官,一是因不想天天呆在害死他亲母的人手下做事,二也是亲眼见过这朝廷之后觉得这朝廷无味。

人丑,人心也太丑,他不愿意在这样地方过一辈子。

女弟子嫁去京中,是好是坏,是她自己的命,但现在近在眼前,他们林府与他都在为皇帝卖命,皇帝干这等事出来,就是在刺他的眼,让他难受。

宇堂南容是个爆脾气,随便套件衣裳就带着随从冲去要找史芝兰他们去了,非要问个好歹了。

林怀桂没拦住,急着去找师母。

师母悠悠地说:“你先生这脾气早就有了,皇帝要是介意,那就介意吧。”

皇帝怒也好,不怒也好,都是皇帝的事。

总不能做了混帐事,还不许人说两句了。

“师母!”林怀桂也是哭笑不得。

宇堂夫人笑望着他们这弟子,他们这弟子啊,性子打小就软,但好在不怕事,还是随了他爹,像他师傅的。

性子看着软了点也没什么,性子软,也会给人容易和缓的印象,于他是好事。

这厢宇堂南容气冲冲地去了指挥台,撸着袖子就先把史芝兰打了一顿。

他武艺高超,挑的都是史芝兰最疼的地方打。

“让你刺我家怀桂,让你给他下话绊子,娘的,再有一次,我打得你亲娘都认不得你!”

宇堂南容其实已把史芝兰揍得脸开花,史大人亲娘在,怕也是认不得他了。

史芝兰莫名被宇堂南容揍了一顿,官差来拦时他都被揍完了,还没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来,就听宇堂南容跟这次聚在一块为水患解决问题的各方学士诉起了苦来,“皇帝觉得我女弟子的夫家,就是那丑脸将军家里势太大了,嫌我们林府是产粮的,跟那打仗的一家是鼠蛇一窝,现在想弄死我的女弟子,给那丑脸将军配个他们那边的人,我命苦啊,好不容易收了个女弟子,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几年,这才带出了一个会认字会认画两笔画的女弟子,皇帝现在就想弄死我的女弟子,我看我也别活了,大家都别活了!”

他举起手臂挥舞,“这是要老夫的命啊,没理由要老夫的命,老夫还为他卖命,老夫不管这事了,别来找我!”

说着,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往外走,一会人就走没了,留下他的老友和刚相识的朋友面面相觑,也是再次见识了这天下第一儒的脾气了。

这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他们还没搭他的话呢,他就先把自己气走了,也是绝了。

墨家的墨长子也因此差点笑出声来。

林府这位先生,也是真敢说话。

什么真话都敢说。

刚才他说的话,怕是皇帝就是那般想的,他把这话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说出来了,皇帝该怎么想啊?

怕是就是气死了,也得憋着吧?

宇堂南容这么一闹,刀藏锋也知道史芝兰找妻弟说的那翻话了,他面无表情把妻弟看得面无血色之后,也找上史芝兰了。

史芝兰刚好一点的脸又肿了,看到他,双手捂脸道:“老夫没说什么,真没说什么!”

他不过是夸了林府那大娘子,他夫人几句罢了!

他碍着谁了啊!

“你敢说,你说这话,没有人授意?”刀藏锋拖了把椅子过来,把手里的剑竖在地上,端正坐着他的面前问。

他审敌国探子,也是这态度,因此跟在他身后的人一见他们将军这阵仗,手不由自主就握上了腰间的刀。

形势一下子就变得杀气腾腾,一触即发了。

史芝兰背后一凉,也是腰一挺,不由也肃容了起来,看着刀大将军那绝不善罢干休的意味,他半晌都没说话。

刀藏锋也不着急,回望着他。

半晌,史芝兰终于开了口:“大难当头,国事为重。”

大难当头,国事为重?

刀藏锋嘴里玩味了这两句话一遍,不由勾了下嘴角,“我是国事为重了,就是有些人挖我墙脚,倒我根基的时候也要好好想一想,是凭的什么让我国事为重。”

他站了起来。

史芝兰不由闭了闭眼。

但刀大将军转身就去了。

史芝兰看着他离开,直等到他带着人去了再也看不到影子,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枢密院内侍省首官长欢,“长欢公公,大难当头,就莫要让史某愧对身上这身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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