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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蓄须的男人回道:“我们只查到他是闻名于江湖的接镖人,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成名于初出茅庐的一次接镖。”

皇帝似乎来了兴趣,“初出茅庐的一次接镖?”

“据说他初出茅庐接的那一趟镖,也是护送活人,偏偏那活人掺合了江湖上的盟主之位的争夺。”

男人回想打听回来的消息,“江湖上有不少人加以截杀,可全被他反杀了。”

“江湖上不缺高手,但他们却被一个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所杀,传出去后,他很快便名震江湖了。”

皇帝放下茶杯,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不可思议地笑了声,“十五岁的少年能把前去阻拦他的江湖高手全杀了?”

他们以为皇帝在怀疑自己在糊弄他,忙为自己开脱道:“江湖上都这么说的,绝不是臣等胡编乱造。”

皇帝看了他们一眼,“朕知道你们不敢胡编乱造。”

“圣上英明。”他们匍匐在地,偷偷用袖子拭擦快流下来的汗。

他招来太监为自己重新研墨,语气听不出情绪,“那如今这个少年尚且未到二十岁吧,十八,还是十九?不愧是年少有为。”

“回圣上,是十九。”

皇帝颔首,回去坐下,“那你们可打听到他当年是如何把那么多江湖高手杀掉的?”

他们不太确定道:“曾有目击者说那些江湖高手忽然举剑自相残杀,而少年坐在一旁看,由于那人后面痴傻了,便没人信他。”

“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邪门的东西,能瞬间令武功高强的人自相残杀,一定是那痴傻之人乱说的。”

皇帝却不这么认为。

他挥手让他们下去,“罢了,你们下去,记住务必活捉池尧瑶。”

大殿又变得安静,小太监磨墨的手脚也不禁放轻,怕扰到圣上,被降罪下来。

皇帝垂眸看着被磨开的墨水,提起笔,在白纸上写下刚劲如银钩的两个字,巫术。

他们不太信世上会有如此邪门的东西,但他知道有一样东西可以。

那便是巫术,江湖上会巫术的人很少,可是并不代表没有。

少年会用巫术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能用巫术同时控制武功精湛的众多江湖高手。

只要会巫术,控制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数量可以是一城人,不过控制会武功的人就不太行了,更别提是那些江湖高手。

所以那个少年会的巫术跟别人不一样,或者与前朝的邢女有关?

皇帝搁下笔,低低地笑了。

在水中保持匀速前进的船遇到了风雨,豆大的雨滴砸得船啪嗒响,楚含棠在颠簸中转醒,非常不舒服地低吟一声。

池尧瑶坐在旁边睡着了,针包放在手侧,听到声音便醒了。

她点燃蜡烛,再倒了杯水,“楚公子,先喝口水。”

楚含棠被池尧瑶扶着喝水,睁着眼看过去,发现自己眼睛还是没好,“池姑娘,你还没给我施针么?”

池尧瑶熟练地再次把她的脉。

“我拿针包回来小阁房的时候,发现楚公子你晕了过去,后面又下起了大雨,船身颠簸,下针不好下,我便尚未下针。”

提起晕倒,楚含棠才记起发生过什么,是谢似淮带她回来的。

自己要走去甲板的这件事与池尧瑶没关系,楚含棠也不准备说出来,怕她会内疚,只是还是有疑问。

船不大也不小,但取个针包也用不着那么久吧。

“池姑娘,你取针包怎么取了那么久?是不是中途遇到了什么事?”楚含棠问出口。

池尧瑶像是听不明白,看了一眼针包,“我一取到针包便回来了,没遇到什么事,我回房之时,素心也睡下了。”

楚含棠跟她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你确定是一取到针包便回小阁房找我了?”

池尧瑶点头,“没错。”

楚含棠觉得奇怪,分明是池尧瑶太久没回来,她才会出小阁房找人的,难道是因为自己独自一人在黑暗中估算时间产生了错乱。

她以为池尧瑶离开很久了,事实上对方才离开没多久而已?

如此说来,似乎也合理。

池尧瑶见楚含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又道:“只是针包不知被素心放到哪儿了,我不忍叫醒她,自己找了一会儿才找到。”

楚含棠托着头,晕船晕得连想事情都想不了了。

池尧瑶又扶她躺下,“今晚的暴风雨怕是等到明日才会退下去,明日我再给你针灸,后日就能恢复了,相差一日罢了。”

在船有剧烈颠簸的情况下确实不宜扎针,楚含棠有分寸的。

她是想早些让眼睛好,但不想让自己被扎成刺猬,“也好,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

她晕了一个时辰,池尧瑶也守了一个时辰,楚含棠得知后愧疚不已,赶紧说:“那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楚含棠是要获取池尧瑶的好感度,不是要她为自己辛苦劳累的。

池尧瑶也没硬撑。

孤男寡女深夜待在小阁房里不是很好,楚含棠刚才是晕倒了,没有意识,怕会出现意外,现在是醒了过来,情况不一样。

她眼睛有了不少红血丝,也是乏了,“那明日我再来看楚公子。”

楚含棠摆了摆手,“好,池姑娘快回去休息吧。”

池尧瑶走了,她却睡不着了。

楚含棠没忘跟谢似淮在甲板上发生了什么,船一晃,她似饿狼扑食一样扑向他,虽说他们都知道是因为船晃,站不稳才会如此。

她的嘴好像还擦过了他的耳朵。

不过谢似淮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不然当场就可能把她扔下水里了,楚含棠想。

等身体好一点儿了,她决定练扎马步,把自己的底盘巩固结实。

否则,跌跌撞撞的成何体统,知道来龙去脉的谅解她事出有因,不知道的也许会误以为身为“男人”的她向谢似淮投怀送抱。

楚含棠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眼珠子转来转去。

既然是谢似淮带自己回小阁房的,那有机会还是得跟他好好道谢。

翌日,暴风雨过去后天边一片蔚蓝,风平浪静。

楚含棠气色好了些,觉得躺得身子骨也疼了,便打开小阁房的门走出去,被阳光刺得眼睛想流泪。

柳之裴正坐在甲板上看鱼儿,余光看到有人,往这一边看,“楚公子?你身体好点儿了?”

她揉捏着被枕得酸麻的手臂,也踏上甲板,“好点儿了。”

柳之裴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地说:“听说从楚公子上船到现在都是池姑娘照顾的你,真是好福气。”

楚含棠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进水下面,福气?这福气给他要不要?

从上船到现在,她半条命几乎没了,在柳之裴看来居然是好福气,人类的脑子果然是有差异性的。

楚含棠宁愿不晕船,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去接近池尧瑶。

不想再和柳之裴这种满脑子只有水的人说话,她一声不吭地站在附近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池尧瑶一从船舱里出来,就看到在甲板上的他们,“楚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楚含棠轻声道:“比昨天好多了,不想在里面闷着。”

孔常搬了张桌子出来,素心拿着矮小的椅子跟在后面。

他们想在外面吃早饭,里面坐太多人显得逼仄,还不如船舱外宽阔,且能赏景,他们问过池尧瑶的意见后就行动起来了。

早饭相比于午饭和晚饭,不是很丰富,但也有七到八个菜。

楚含棠今日总算有食欲了,之前吃了几顿白粥,感觉整个人飞升成仙,不为世间的美味佳肴动心了。

今日,世俗的欲望又回来了。

站在甲板上,看不清有什么菜,她下去,还帮忙摆放椅子。

素心见楚含棠病容憔悴,脖子上还包着白布的样子,如娇贵体弱的小公子,也不忍她干活,抢回来,“楚公子你还是坐着吧。”

孔常看在眼里,鼻孔里哼出声音,觉得楚含棠极会利用自己的俏皮囊勾引小娘子。

就连素心也被她勾了去了!孔常恨恨地咬着牙。

楚含棠靠他们很近,无意间发现孔常用一种仿佛被人戴了绿帽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觉得无辜,不知道怎么就又得罪男主的小厮了。

又不是她故意偷懒不干活的。

等摆好桌椅,白渊和谢似淮恰好一前一后出来。

池尧瑶让他们坐下吃东西,楚含棠识相地让白渊坐到她身边,自己则又被迫地坐到了谢似淮一旁。

饭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楚含棠没空想太多,见他们都动筷了,也抓起筷子吃。

也可能是吃得太急了,她一下子没拿稳筷子,两根筷子越过桌子,滑不溜秋地滚到桌底下。

楚含棠自然是弯下腰捡筷子,只不过桌子太矮,无法探头看桌底,只能靠着手在下面摸索着,摸来摸去,突然摸到一双腿。

好像是谢似淮的腿,说时迟那时快,楚含棠急急忙忙缩回手。

可就在她缩回手的前一秒,谢似淮措不及防地站了起来,所有人愣在原地,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楚含棠的眼神很平淡,却无端令她感到心底发凉,两股战战。

不就是摸了一下他的腿么!用得着那么大反应?大不了给他摸回去?楚含棠求生欲极强地想这个方案实施的可能性为多少。

答案貌似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