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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含棠扶住旁边的树,吃力地爬起来,刚刚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弄到全身疼?

系统一会儿靠谱,一会儿不靠谱的,没有给她输入这个临时身体的身份记忆。

她装模作样地捧着脑袋,说出了网络上流行过的话,“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什么?”

这里是一片不见什么人影的林子,周围倒着几具狼的尸体。

孟夜一开始以为楚含棠在开玩笑,见她不似作伪,再加上她之前确实撞到了头,后脑勺还出过血,慢慢信了九分。

“你叫薛含棠,”他熟练地爬上狼的尸体,用匕首取下狼牙。

跟她还是同名,只差了个姓,楚含棠打起精神听下去。

“我叫孟夜。”

从孟夜口中知道,系统给楚含棠创造的薛含棠身份是江湖上南雪山庄的手下。

由于跟孟夜是同一批入南雪山庄的人,经常被放到一起训练,两个少年的关系还算不错。

南雪山庄的庄主是一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还是当地有名的南宫夫人的弟弟。

她要过生辰,他上赶着献殷勤。

庄主知道南宫夫人喜欢收集狼牙,就派了手下去猎杀狼,割下狼牙,不计死伤,也要找到那么多狼牙。

大多数有权有势的人就是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他们这两个倒霉鬼就是被庄主派出去的手下之一。

孟夜将一布袋的狼牙递过去,手腕有大片被火灼烧过的伤疤,跟他清秀的脸格格不入,“拿着,待会儿回去才可以跟庄主交差。”

楚含棠接下来,“谢谢。”

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声,“谢什么,本来就有两头狼是被你杀的,要是你真死了,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全拿回去领功的。”

话虽如此,但孟夜如果想自己邀功,在猎杀完狼后,也大可乘其不备杀了她。

可他没有。

楚含棠将狼牙放好,也没跟他争论些什么,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谢似淮,然后,把该完成的剧情点完成。

楚含棠跟孟夜回到南雪山庄,老远便听到里面传出寻欢作乐的笑声,从大门往里一看,杯觥交错,舞娘在中间转动,身姿婀娜。

孟夜见怪不怪,走进去,将已经清洗干净的狼牙奉上。

她也走了进去,见他半跪在地,也不好站着,学着孟夜跪在地上,双手将布袋的狼牙奉上。

楚含棠第一次跪人,还是跪一个肥头大耳的陌生男人。

庄主喝了一杯酒,挑开他们手中的布袋,见狼牙成色不错,满意地点点头,让管家收下去,再给赏银。

管家给完赏银,又弯下腰在庄主耳边低语几句。

不知说了什么,庄主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们,“听管家说,你们是猎的狼最多的两个?身手不错,明日你们随我去南宫府。”

孟夜额头叩地,“是。”

见楚含棠愣在原地也不行礼,庄主眼底闪过一丝不满,管家立即道:“能随庄主去南宫府是何等荣耀,还不赶紧跪拜?”

叩就叩,她当拜死人般地叩了下头,叩了两个后还要叩第三个。

管家赶紧阻止,“第三个就免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楚含棠也不想留在这里被人当奴才使唤,听到可以离开,高兴还来不及,迅速地站了起来。

孟夜习以为常,把她带回他们以前住的地方。

南雪山庄财大气粗,虽然平常不将他们这些手下的性命放在眼里,但吃穿用度倒是不会缺了他们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进南雪山庄,哪怕是当个扫地的奴才也甘愿,在这个朝代,奴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孟夜去沐浴了,楚含棠待在房间里不敢乱走。

房间里有一面布满灰尘的镜子,她有些好奇现在自己长什么样,拿了一块破布走过去,抬手仔细地将镜子擦干净。

灰尘没了,镜子照出一张阴郁苍白,看起来要死不活的死人脸。

楚含棠看了很久。

原来跟她的长相有两分相似的脸长这样,只是创造的人物设定她是可能从小在被人看不起的环境中长大,眉眼带着丝厌世与阴毒。

简而言之,看面相不太像好人,但看着更像男子了。

可是就算顶着跟自己有两分相似的脸去给谢似淮一刀,跟她直接地给他一刀还是有一点儿区别的。

谢似淮总不能把这个仇记挂到她身上吧,楚含棠又开始懊恼了。

孟夜沐浴回来,见她破天荒地在照镜子,嘲讽道:“你还怕狼挠伤你的脸?”

楚含棠一笑带过,问他在哪儿沐浴,自己抱着衣服就往那走。

浴房里没其他人,她有些忐忑不安地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解开,泡进浴桶里。

系统说,即使为了完成剧情点,它也不能擅自更改她在小说世界里面的性别,所以还是女扮男装。

半晌后,楚含棠沐浴完就舒舒服服回去睡觉了。

清晨鸡鸣,早雾还没散去。

楚含棠被孟夜叫醒,他漠然着一张脸,叫她赶紧穿戴好,待会儿他们这些人就要陪庄主出门去南宫府了,晚了会被责罚。

南雪山庄惩罚人的手段数不胜数,每年都会有人被他们虐杀致死。

听到孟夜无动于衷地说起这些事,楚含棠胆颤心惊,连早饭也顾不上吃,抓几个馒头揣怀里就跟他到山庄外面了。

山庄外面站了一排人,皇子出门也不过如此了。

只见肥胖的南雪山庄庄主被人搀扶着走下台阶,不用脚凳,直接以人背做垫脚,踩着脸都憋红的小厮,上了镶嵌着宝石的马车。

楚含棠看得眉头直皱,被孟夜拉到马车后面守着。

他像是看得出她不太喜欢庄主的行为,小声警告道:“我们就是他养的一条狗,若想活,别把心事都写在脸上。”

她立刻低眉顺眼,“是。”

大概走了两个时辰,他们才到南宫府,楚含棠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比南雪山庄更要奢华的南宫府。

毫不夸张的说,堪比一座宫殿。

汉白玉为地板,琉璃为瓦,檀木为梁,站在门外也能看见里面高低起伏的亭台楼阁。

朱红大门门口左右有序地站着几名男子,腰带佩剑。

南雪山庄庄主从马车上下来,南宫府很快就有人出来相迎。

楚含棠和孟夜被他们打发到马车后面去搬成箱成箱的贺礼,等搬完贺礼,又被叫去跟随在庄主身边,护他的安全。

走到南雪山庄庄主这种地位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谨慎。

因为得罪的人不少,仇家也多,哪怕是来自己亲姐姐的府中,也一定会留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在身边。

楚含棠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地把怀里的几个馒头吃光。

正当她埋怨为什么还没有见到谢似淮的时候,再一次被南雪山庄庄主喊去参加今夜的寿宴。

不知道南宫府在此处的地位有多少,楚含棠只知道这个寿宴来了不少人,还都是一些看起来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而一名雍容华贵的女人坐在主位,微笑着看着下方。

楚含棠目光一顿,看着坐在女人旁边的男人,他跟谢似淮长得很像,穿着也十分精致高贵,眼神平静地望着下面的来客。

南雪山庄庄主的位置在比较前面,靠近主位。

她身为护他安全的手下,跟孟夜分别站到了他身后。

周围丝竹之声源源不断。

距离吃席不远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笼子,几头毛发灰白的凶狼在笼子里转来转去。

寿宴热闹,红色的灯笼高高挂在上方,把下面的人的脸照得微微扭曲,楚含棠不知为何有点儿不舒服,不是身体,而是心理。

为何要在寿宴的时候把这几头体积庞大的狼放在这里?

有一名男子从外面快步进来,走到主位旁边对女人耳语,她一抬手,丝竹之声便忽然断了。

此时此刻,门外走进了一个人。

楚含棠看过去。

一双黑色的靴子越过门槛,红色的衣摆也跟着跨过,少年今日穿的不是贴身的黑色劲衣,而是极喜庆的红色,迎风广袖垂下,遮住了手腕红绳。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白瘦的手微微用力,似提着什么东西。

长发也用红色的发带高高地扎起,两条发带随风而飘,腰腹也被一条细红带绑着,长腿时而微弯,迈上一道又一道石阶。

紧接着,谢似淮一张含笑脸慢慢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在场有不少人面色微变,神色各异,却又都默契地带着微妙的厌惧,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

楚含棠也一样。

谢似淮站在吃席中间,将手中的东西随手放在一张桌子上,湿哒哒的血水和脑浆顺着边缘滴落,而头颅的黑发黏成一团。

坐在主位的女人眼神阴冷地看着他,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

见女人露出如此表情,谢似淮先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再渐渐地笑大声,清瘦的胸膛小幅度地震动着。

他苍白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头颅,一滴血珠从指尖滑落,似天真无邪地歪了下头,像个想邀奖的小孩儿。

“这是我送给您的生辰礼……刚才在门口拦我的人的脑袋。”

女人猛地站起来,却迟迟不语。

谢似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寿宴上的人,扫过楚含棠时,不知为何的,在她面上停顿了一秒,又转回到主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