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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是惧谢似淮那惨无人道的杀人手法,却坚信他也逃离不了南宫夫人的控制,这才敢暗搓搓地嘲讽,以满足自己的恶劣心。

谢似淮吃完一碟藕片了,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他直勾勾地看着这个人,笑着问:“你想试试么?”

那人顿时有些慌了。

可来不及了,谢似淮迅速地拎着他的衣领,只用一只手,一路拖着走,走到笼子门口,那个拿着钥匙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

“你……”

谢似淮直接拿了他挂在腰间的钥匙,几秒便打开了锁,将人扔了进去,一套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不少人惊讶地捂嘴,站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南宫夫人……啊啊啊啊……南宫夫人,救救我!别咬我!救命!”

笼子多了一个人,几头狼纷纷转移目标,先撕咬他。

谢似淮也转身看笼子,眼一弯,竟是笑弯了腰,那身后的红色发带和一袭喜庆的红衣似能跟笼子里的血的颜色融为一体。

他的笑声不大不小,却正好可以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南宫夫人的脸色最难看。

被她牵住手的男人仍古井无波。

“真好看,可惜你看不见这样狼狈的自己了。”谢似淮像是在替那个对他出言不逊的人感到可惜。

南宫夫人忍无可忍,甩开了男人的手,“谢似淮!”

楚含棠为谢似淮捏了一把冷汗,这里是南宫府的地盘,他胡来的胜算也不大。

谢似淮又转过身来,红衣衣摆被风吹得晃动,直面上方的主位,一双眼睛纯澈如初生的幼鹿,一点儿也不像把人扔进狼口的人。

他问道,“您有何吩咐?”

南宫夫人竭力地忍耐着什么,“他不过说你几句,你便要杀人?”

寿宴上发生过什么,其实都逃不过坐在最上面的人的眼睛。

谢似淮笑道:“对啊,他说我一句,我便要杀人,他说我两句,我便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他说我三句,我便要他尸骨无存。”

楚含棠腿一软,那她这次还是要给他一刀呢。

而谢似淮说完上一句话后,冷不丁地拉开关着狼的笼子,“你们不是喜欢看狼么,这样看如何?”

刹那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大家抱头乱窜,几头狼见笼门被打开,瞬间扔下还剩下一口气的那些少年,不用多加引诱便自己走了出来,追逐着乱跑的人。

“快来人,把狼拦住!”他们狂叫不止,狼狈不堪。

南雪山庄庄主躲到楚含棠和孟夜身后,瑟瑟发抖,“你们、你们赶紧护送我离开此处,我若被狼伤到,你们也别想好过。”

楚含棠被他的胖手猛地一往外推,疼个半死。

她翻了个白眼,“庄主,我奉劝你还是少说话为妙。”

南雪山庄庄主充耳不闻,在一头狼冲他们这边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将站在他右边的楚含棠推了出去。

孟夜想抓住她,去被南雪山庄庄主拉走,“我才是你主子!”

被南雪山庄庄主骂了一句,孟夜终究是收回了手,专心将他护好。

没错,他们身为手下的职责本就是保护自己的主人,生死有命,只能看楚含棠的造化了。

狼又在中途转了个弯,咬住了手臂在流血的一个人。

而楚含棠被推得太突然,连人带剑,直线扑倒在地,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却碰巧跌落到一双黑色靴子旁。

她仰起头。

脖子的喉结紧张地滚动着,脖颈纤秀,楚含棠的一张清俊少年脸中又透着一丝茫然。

黑色靴子的主人是谢似淮。

他手指还挂着一串金属钥匙,浓密又长的睫毛垂下来,垂眸看着跌在身侧的楚含棠,“你这张脸,有点儿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不过,也是一点儿而已。”

有头狼从谢似淮背后偷袭而来。

他恍若不知,还是低眼看着她,似乎是怔了一下。

楚含棠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快速地站起来,抽出长剑,拉过谢似淮,再狠狠刺入狼身。

狼痛到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绿眼看得人心慌慌。

回过头,却见谢似淮还是在看着她,楚含棠顾不上手臂发疼,拉着他就往高处跑。

谢似淮凝视着楚含棠因跑动而扬起的发尾,“你为何要救我?”

她脑子乱糟糟,“我……”

在他眼里,她是南雪山庄庄主的手下,好像确实没有理由。

楚含棠一时也找不到恰当理由。

与此同时,谢似淮拔出了插在腰间的匕首,正要从身后绕过去,抹掉她的脖子。

他不相信任何人。

匕首几乎要碰上楚含棠的皮肤了,而她还毫无所觉。

楚含棠掌心出汗,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我仰慕你,谢小公子,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奋不顾身地救你,除此之外,别无二心。”

匕首停住了。

谢似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着匕首的手放了下来,似笑非笑,“你说你仰慕我,你说你喜欢我,可你是男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忘记自己现在还是男子的身份了,平时看小说看太多,把那些台词都给背下来了。

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楚含棠能做的只有好好地圆。

圆得好,或许能留下一条命。

愿只愿,谢似淮不会因为被一个男的喜欢而被恶心到想杀人。

但他既然没有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动手,还说了几句话,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喜欢,却也不恶心,只是还是怀疑她真正用意?

楚含棠拿不准病娇的心思。

“谁说男的就不能喜欢男的了,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又岂会在意她的性别呢?性别也可以不用卡得那么死的。”

楚含棠巧舌如簧。

她没多想,只是不想让谢似淮因为自己救他而生疑心,到时候绝不可能再近他身。

古代的人刺杀也要先伪装好自己,等待机会呢。

反正系统给她创造出来的新身体,用完就会弃掉,说成断袖也没关系,完成剧情点最重要。

谢似淮笑了,“可我们不是今日才见过面,何谈仰慕、喜欢?”

楚含棠现在只能跟他比谁的脑子转得快,“以前,以前我就见过你了,只是这几年你不在,我便见不着了,但你化成灰都……”

“不是,是无论过了几年,我也还是记得你的样子。”

她说错话了,赶紧改口,什么化成灰都认得,感觉不是表达喜欢,而是表达恨意的。

谢似淮似半信半疑,“以前?”

楚含棠被赶鸭子上架,语气却斩钉截铁道,“是。”

他浑然不在意周围乱窜着咬人的狼,也当那些人被狼咬住而发出的痛苦呻吟声不存在,又问:“那你又是为何会喜欢我?”

她憋出一句,“你长得好看。”

楚含棠暂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原因了,尽管这样说,有点儿肤浅。

谢似淮打量她一番,慢慢地弯了弯唇,“因为我这一副皮囊,所以,你才会喜欢我,甚至不顾我是男子,也还是喜欢?”

楚含棠不知为何有种被毒蛇盯上了的错觉,“没错。”

“那来日,若是有一个长得也好看的女子呢。”

他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对乱成一团的周围视而不见,居然还问了她几个问题。

“你是会选择她,然后顺应世俗,同她生儿育女,还是坚定地选择一个无法替你传宗接代的男子?”

“坚定地选择我所爱之人。”楚含棠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谢似淮笑容越发高深莫测,“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楚含棠非常埋怨系统给她这个身体创造的身份叫薛含棠。

虽然系统也解释过之所以要创造跟她有两分相似的脸和只差一个姓的名字,是因为这样才能把刺谢似淮一刀的剧情点归为她做。

她硬着头皮说:“薛含棠。”

这具身体的身份名字还是楚含棠刚来到这儿,孟夜跟她说的。

而且南雪山庄的人应该也知道,撒谎是不可能的,反倒显得欲盖拟彰,被发现的后果会更加严重。

谢似淮眼睫一颤,再微微抬起,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楚含棠的脸,温柔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却又有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薛、含、棠。”

他注视着她,“是哪几个字?”

楚含棠想了想,没用以前的自我介绍,“就是常听的那个薛姓,含是含沙射影的含,棠是棠棣花的棠。”

谢似淮的目光又一次扫过她眉眼、鼻梁,嘴唇。

楚含棠还以为躲过了一劫,正准备松一口气,便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冰冷的五指紧紧地贴着她赤裸的脖颈,缓慢收拢。

她瞪大双眼,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你、你为何。”

谢似淮却始终地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力度,不会让她真的呼吸不了,语气古怪,“你没骗我,真的喜欢我?”

他叫了声,“楚含棠……”

楚含棠心脏骤停,这、这是她哪里露出了马脚?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