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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没理她。

只见南宫芙眨眨眼,看向手下。

她笑着道:“把他的腿打断吧,然后再拉回来,别打脸,不然我会心疼的。”

“咔嚓”一声,宣雎的腿被打断了,被人强行拉到轿子前。

谢如温看着他们直截了当地打断宣雎的腿,忍无可忍了,却还是心平气和地蹲下,很轻地抚摸着小谢似淮的脸,“似淮,别怕。”

小谢似淮似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待会儿向东走,躲进那个山洞里,和以前跟爹玩捉迷藏一样。”

“我要是找不到你,你就暂时别出来,似淮明白了?”

小谢似淮摇着手里拨浪鼓,“爹,你真的会来找我么?”

“当然。”谢如温笑得很好看,温温柔柔的,指尖碰了碰他,“爹肯定会去找似淮的,因为爹和娘亲永远不会抛弃我们的似淮啊。”

小谢似淮没说话了。

谢如温从旁边的木桌底下抽出一把长剑,长身玉立于院中。

他叫了一声,“似淮。”

小谢似淮拿着拨浪鼓便朝东跑。

老嬷带来的人纷纷上前,有几个想追小谢似淮,谢如温身手敏捷,长剑划过,将人一剑封喉。

断了腿的宣雎愣住了。

之前一直以为谢如温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没有想到武功那么高。

南宫芙从轿子里出来,用帕子给宣雎擦脸上的烟尘。

她一副心疼极了的模样。

“你看你,腿都断了,万一回去接不上,这一辈子就瘸了,不过也没事,南宫府有的是银子,养你一辈子还是会轻轻松松的。”

南宫芙发现宣雎依然不看自己,反而看那个谢如温。

她停止替宣雎拭擦脸的动作,也饶有兴致地看运剑运得行云流水的谢如温,他杀了几个人,身上还是没沾到半点儿血渍。

因为他的妻子不喜欢闻到血腥味,也不想看到他身上沾到血渍。

本来谢如温稳操胜券的,行动却不知为何变得缓慢起来了。

宣雎马上大喊,“谢如温,他们现在给你种巫术了!”

可迟了。

谢如温运剑还是变慢了,被人划伤了手臂,原本干净的衣裳还是沾上了血渍。

他无奈地想,他的娘子一定会心疼的,但是没办法。

对了,还有他的似淮。

当爹的不该对孩子言而无信的。

谢如温勉力地提起长剑,出剑仍如风,疾如闪电,仔细看却还是有了破绽,被人乘虚而入。

又被刺中一剑。

南宫芙见谢如温受伤了,大笑起来,再疼惜地拍了拍宣雎的脸。

“你今日过来不是想杀了他么,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可是迟了,宣雎,你得记住,他,谢如温,今日就是因你而死的。”

宣雎讷讷地摇头,“不。”

一个时辰后,风起了,落叶在地上滚动,掩掉了一些血渍。

全身插满剑的青年跪倒在院中。

衣衫全是脏污的血。

他紧闭双眼,像只是陷入了沉睡,几缕碎发随风飘动着,秀白的脸有着斑驳的血渍和划痕。

一只蝴蝶落在他肩头上。

而院子周围也是尸体,谢如温被种下巫术,居然还能坚持到几乎把所有人都杀完。

老嬷带来的人无一幸免。

她也身受重伤,被刺中心口,无法继续再搜寻下去。

所以老嬷只能先离开,南宫芙一心系在宣雎身上,此刻才懒得理其他人,至于邢女和谢如温的孩子是生是死,也与她无关。

远离木屋的东边,小谢似淮蹲在山洞的角落里。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月明星稀,周围漆黑,小谢似淮从山洞里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拨浪鼓,向木屋方向走。

一步,两步、三步……

走了几千步,他回到了木屋。

拨浪鼓还被摇着,小谢似淮缓缓地走到跪在院中的青年面前,细细的五指抬起,拨开青年脸上的碎发,露出他那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爹,你骗了我。”

他摇着拨浪鼓坐到旁边,微歪着头看着谢如温的尸体,“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骗子。”

铃铛声和拨浪鼓声交织到一起,令人一瞬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说过不会抛弃他的人都死了。

谢似淮睁开眼。

楚含棠躺在身侧,睡得正香,偶尔翻翻身,身上的铃铛就会响,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她,看了很久,再凑过去吻她。

外面的雨停了,凉凉的,是个适合睡觉的天气。

于是楚含棠睡得很舒服,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好像有人在亲自己。

她闻着熟悉的香气,即使还没醒过来,也不自觉地张开嘴,唇舌轻轻地碰撞着,来不及吞咽的津液从他们唇角滴落,拉出银丝。

谢似淮薄唇往下移,舔去了落到她下巴的津液。

楚含棠觉得微痒,无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他在她耳边轻喊了一声,“楚含棠。”

她不动了,双手抱住他的细腰。

谢似淮埋首入楚含棠的颈窝,将她搂得更紧,即使被她裙子上的铃铛硌到,他也没松开。

窗户还开着,清风吹进来。

他呼吸落在她锁骨之上,“楚含棠,你以后别骗我了……”

“我真怕,我会杀了你。”

“嗯……”楚含棠梦呓了一句,又被抬起头的谢似淮轻柔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上,两唇缓缓地摩挲着。

晨光熹微,东方将白。

楚含棠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有些破皮了的唇瓣,原来昨晚不是梦啊,谢似淮在睡觉的时候还亲了她。

谢似淮站在楚含棠身后给她扎头发,垂着眼的时候看着很乖顺,毫无攻击性。

镜面中始终倒映着两人。

她透过镜子看站在身后的少年。

谢似淮视线还放在楚含棠一头秀发上,却能知道她在看他,他笑问:“好看么?”

楚含棠还在看,“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谢似淮给她编辫子,将杏色发带一条条地串进去,骨感十足的手指游走在她发丝上,眼睫下垂着。

楚含棠摸了摸裙子上的铃铛。

她放开铃铛,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以后晚上睡觉能不能不穿这些裙子,铃铛有时候会硌到我。”

他道:“那就不穿。”

楚含棠看着在谢似淮手中渐渐成型的辫子,挑了挑眉,“今天你还是要出去么?”

他已经扎好一根辫子了,“今天不出去了,和你一起在家。”

顿了顿。

谢似淮拿起新的杏色发带串过楚含棠的长发,温柔地缠上几缕发丝,似随口一问:“你想出去?”

她摇头,“等你心甘情愿地让我出去,我才会出去。”

谢似淮给她扎头发的动作一顿,不过几秒又继续下去了,“我自然是心甘情愿地让你出去的,你这话说的,像是我困住你了。”

楚含棠摸了一下辫子。

她看着镜子里的他,俏皮道:“你要是向我撒谎,我以后也会对你撒谎哦。”

谢似淮浅笑不语。

楚含棠等他给自己扎完辫子,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裙摆的铃铛响个不停,“你扎辫子比我扎的还好。”

谢似淮看了一眼她的辫子,“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你想扎辫子,我就可以立刻给你扎。”

“好呀。”她爽快地答应了。

昨晚才下过雨,院中现在满是清新的气息,楚含棠走出房间。

她喜欢吊椅,这个院子也有吊椅,旁边种着说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反正看着好看就是了。

谢似淮跟在她身后。

楚含棠将他拉到吊椅上坐,“我跟你住在这里很多天了,我现在问你一句,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了么?”

谢似淮静看她半晌道:“我想相信你,但我相信不了你。”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楚含棠倒是没觉得气馁,手指自然地勾过他尾指,“好吧,毕竟是我的错。”

“你一定要回到池姑娘身边?”

谢似淮抽回尾指,忽道。

伪装平静的水面慢慢露出底下的惊涛骇浪了。

一不留神易被浪拍死。

楚含棠凝视着他,“不,是你一定要回到池姐姐身边,你身上还有巫术未解,若是因此死了,我以后可不会为你守寡的。”

谢似淮轻笑,“仅此而已?”

“没错,我还有其他私心。”楚含棠也老实道,“需要从池姐姐身上得到一些东西,但不能说。”

谢似淮俯身过去咬了咬她唇角。

他从泄恨的咬变成吻,“你这里总是能吐出欺骗人的话。”

吊椅一动,楚含棠改为跨坐在谢似淮身上,双腿越过他的腰,垂在他身后,双脚晃来晃去的,带动铃铛,“可我是真喜欢你。”

楚含棠这样坐得有点儿不舒服,挪动腿,调整了一下位置。

谢似淮却忽然轻喘了一声,手压住她乱动的腿,眼尾在瞬间泛起桃花色,好像很可怜,又好像很脆弱一样,“你……压到我了……”

楚含棠却恶作剧似的伸手下去,“对哦,现在是早上,但你要是相信我,我就帮帮你。”

自从新婚夜后。

他们这么多天来都只是亲过而已,可他是气血方刚的少年。

“所以,你愿意相信我么?”

楚含棠年纪也不大,有时候做事也带着一丝孩子气。

谢似淮双眸似含着泠泠雾色,狭长好看的眼尾上挑,冷不丁地张嘴咬上她的锁骨,牙齿森白,叼住那块骨肉,仿佛想据为己有。

舌尖所过之处,水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