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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了,轿厢内安静了几秒,电梯开了又合上,周叔重新按开了,先走了出去我,一只手挡着电梯门。

桑寻看着她,表情有片刻的变化,他像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缓慢而疑惑地“嗯?”了声。

富贵儿在她肩膀上笑得直颤,景春用意念抽了根藤条把它捆了起来,随便用花塞住了它的嘴,然后才佯作镇定地对着桑寻说了句:“他们都说,你讨厌我。是真的吧!”

景春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情。

但大概作为人的好处就是,可以情绪化一些,感情可以更丰富些,生命虽然短暂,但轰轰烈烈热闹非凡。

富贵儿被堵着嘴都能发出点声音:“这台词有点儿耳熟,你怎么跟昨晚电视里那个绿茶似的。”

桑寻皱了皱眉,眼前的人露出一点困惑和受伤的表情,她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抿起的唇显出一点倔强和不甘,像是不满他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这让他有片刻的触动。

从他记事起,景春就常常跟在他身边了,她很安静乖巧,并不打扰他,只是跟在他周围,像个影子。

他很少去思考她为什么跟在他身边,因为好像本就该如此。

他不讨厌她,甚至偶尔她不在,他也会留意一下,比如昨晚,外面下了暴雨,吴妈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边擦着身上的雨水,一边招呼周叔把菜先放进厨房。

吴妈说:“这雨说下就下,我刚还在路边看到阿春了,背着她那只大鸟,这会儿估计要淋雨了。”

周叔好奇问了句:“她最近怎么总是大晚上出去,你有空去跟她妈说说,小姑娘家的,多不安全。”

吴妈嗔怪:“要说你去说,我才不去,现在的小孩,最不喜欢告状精了,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有事还是白天去做的好,不然也可以叫家长陪着嘛!”周叔还是嘀嘀咕咕。

吴妈打断他,“哎呀,你看你年纪大了不是,怎么罗里吧嗦

的,行了行了,待会儿我去问问小徐。”

桑寻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确实下了很大的雨,他都没怎么注意,可是再次坐下来,就觉得那暴雨吵得他心神不宁。

他不怎么看手机,却突然拿出来翻了又翻,班级群里在讨论今天的家庭作业,数学卷子很难,很多人都不会,这会儿在对答案。

景春大概也不会写,她从小就有一种懒洋洋慢吞吞的气质,每天看着认认真真上课,其实不知道思想抛锚到哪里去了。

颇有点闷着不乖的样子。

她爸妈都在医院上班,爸爸是个医生,妈妈是个护士,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回家晚。

过了九点钟,吴妈看他时不时看表,大概猜到他不放心景春,主动去隔壁敲了门,回来说,阿春已经回来了。

他“嗯”了声,终于才从客厅回了房间。

所以他这会儿忍不住反思,是不是他把情绪带到了现在。

“没有。”他回答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景春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挤出一点泪意,入戏道:“你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也不怎么理我,偶尔还对我很凶。”

比如刚刚。

桑寻眉头皱得更深了:“没有。”

他像是觉得两个字确实有点敷衍和无力,他倏忽抬手,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晚上出去不安全,没有凶你的意思。”

景春只觉得晴天霹雳骇人听闻,这个人怎么摸她头,他抽什么风,发什么病。

“富贵儿,他是解锁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吗?他以前这样过吗?等他记忆恢复了会不会杀我灭口?”景春在心里呼叫富贵儿。

富贵儿把藤条拆得七七八八了,这会儿懒懒散散道:“他想泡你。”

景春就知道指望不上它:“你少看点儿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泡你个大头娃娃。”

景春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哦,我知道了。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得寸进尺,是人类的本性。

她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人类。

“嗯。”他说,沉默片刻,又加了俩字,“可以。”

真是难为死他了。

景春终于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眼睛会微微眯起来,像只猫咪,懒洋洋的。

他总觉得她也不太想理人的样子,还以为她根本不在意他是冷淡还是热络,原来是错觉吗?

景春上了车,觉得这真是历史的一大步,她对他的冷淡积怨颇深,好像终于把这大冰块撬裂了一点,她觉得不做什么好像就很吃亏。

于是她今天挨着他坐,先是问他:“能不能把你作业借我抄抄。”

第一个问题就让他皱了眉,他说:“自己写。”

景春“哦”了声,低着头眼珠子乱转,忽然看到他手受伤了,拎起来看了眼:“怎么不贴个创口贴?”

“小伤。”

景春从书包里翻出来一个,替他贴,但找不到角度,只好把他胳膊半抱在怀里。

桑寻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我自己来。”

景春还是帮他贴好了,顺便夸一句:“你的手很好看。”

桑寻清了下嗓子:“坐好,别乱动。”

景春低下头,一秒低落,故技重施:“你如果真的讨厌我也没关系的,我可以不打扰你。”

桑寻:“……真没有。”

他搜刮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话来佐证自己的观点,于是只好把手伸过去,“那你看吧!”

景春:“……”

她怎么突然发现他有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