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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应该就是那里吧。

心里并不确切地知道,可是直觉告诉她,就是那里。

老祖宗顺着阿萝那根白生生的小手指头,望向湖水对岸的芦苇,一时不免恍然:“可不是么,这院子里都找遍了,总寻不见,只那处芦苇丛,并没有找。”

旁边的大老爷听得这个,淡扫了阿萝一眼,还是吩咐底下人道;“把船划过来,且去那湖中小岛上寻一寻。”

这话一出,旁边的林管家忙过去带着人去解开小舟的缆绳。

大太太闻言皱眉,她是知道,老祖宗既发了话,夫君自然是只能照办,但其实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这大秋日的,湖上又没结冰,那猫难道还能生生游过湖巴巴地跑到岛上去?

不过事已至此,不过是派人划船过去岛上看看罢了,她也就没吭声。

且看片刻后,小岛上真得没有那旺财猫,这小小阿萝又怎么说?

想到这里,她不免瞥了眼身边的二太太,却见二太太微微抿着唇,轻轻拧眉,远望着那芦苇婆娑的小岛。

二太太是个灯笼美人儿,风吹过她一缕发,看着仿佛越发惹人怜爱。

大太太笑了笑,没说话。

二太太宁氏感觉到了大太太的目光,微微转首望过去,大太太便收了笑,故作看向别处。

二太太见此,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此时底下人已经解了小舟,撑着桨划向小岛。

凉亭中,一片静寂,只能听到木浆破水时的哗哗水声随着秋风拂面而来。

很快林管家带着那几个家人已经乘坐小舟到了小岛上,手里拿着木浆拨开芦苇丛寻找起来。

大老爷伺立在老祖宗身旁,满脸的严肃,一声不吭。

叶青川天生眼盲,看不到周围人的种种情态,不过他天性敏锐,也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知道,老祖宗素来疼宠阿萝,这次阿萝自作主张,非要说旺财在那孤岛上,怕是越发惹得大伯父等人不快。

若是在孤岛上寻不见猫,众人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阿萝。

他轻轻握紧了半隐在袖下的手。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经了那场病,阿萝和以前有些不同。

以前的阿萝仿佛更为骄纵和任性,现在的阿萝,虽依然像以前那般对着自己撒娇,可他总隐隐感觉,那撒娇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她就像一只被人捕获的猫,试探着伸出的毛茸茸小爪儿都带着惧意。

叶青川正想着,就听到了远处传来招呼声。

“寻见了!”

“旺财就在这里!”

林管家的声音中带着意外的惊喜。

林青川听得这话,先是微怔了下,之后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他并不懂他这么个眼盲之人都听不见的声响,怎么阿萝竟听到了,不过却知道,好歹这次阿萝并没有落下什么让人笑话的把柄。

原本袖子下轻攥起的拳头松开了。

老祖宗欣喜得几乎落下泪来,握着阿萝的手道:“瞧,还真找到了!找到旺财了!”

阿萝掰着手指头数,仔细地盘算着自己身边的境况,才知道上辈子以为的锦绣富贵乡,其实如同元宵节纸糊的灯笼,五彩缤纷看似耀眼,但不过是面上风光罢了,别人拿针戳一戳,就呲溜地泄了气。

母亲体弱,娘家没有依仗,哥哥天生眼疾,祖母虽然疼爱自己,可是到底年迈,平日小疼小爱是没问题,婚姻大事上祖母做主找个好人家也是可以,但是遇上这大伯想要欺凌母亲的丑事,她怎么能去找祖母做主?那还不是活生生把祖母气死!

抬眼望去,竟是一片空茫茫,唯一能想到的,不过是父亲罢了。

到底是生身父亲,到底是母亲的夫君,如今母亲为他守贞险些丧命,他怎么也该回来的吧。

想明白这个,阿萝先是跑到了书房,准备了笔墨纸砚,铺开了宣纸,开始想着给父亲写信。

写什么呢?

阿萝叹了口气,想着父母之间冷淡,若是说母亲思念父亲,实在是不可信,如今只好仗着自己年纪小,厚着脸皮说自己了。

她稍一个措辞,便开始用自己稚嫩的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去,诸如昨夜里女儿梦见父亲,甚是思念,女儿最近落水体弱,几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与父亲不能得见,恳求父亲告假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