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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项远洋时常傻不愣登没眼色, 但是有一说一,人家的手艺活做得还是不错的。

按照宋恂的预想,他能帮忙把车轱辘装好, 将发动机, 油箱之类的零部件安装到位就算合格了。

不过, 收到成品时, 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经过风吹雨淋锈迹斑斑的车架子, 被重新粉刷了一层蓝色油漆, 车厢底部也严丝合缝地铺上了一块足有三公分厚的木板, 车把前面还被装上了一个半新不旧的车筐。

再加上车轱辘上全新锃亮的辐条,若是不仔细打量,还以为这是一辆新车。

项小羽对这辆新坐骑满意得不得了, 回家发现了新车后, 兴奋地跳上座椅在院子里骑了好几圈,然后带着大寨呼朋引伴,将附近几户人家五岁以下的娃都招呼出来,载着一车厢的孩子在村里兜风。

引得小娃娃们轮番嚷着“小羽姑真好”“小羽姑跑得真快”, 嘴甜得要命。

项小羽骑着新车在村子里招摇一圈回来,跳下座椅后, 双眼亮晶晶地给宋恂竖了一个大拇指。

“小宋哥, 这车太好啦,真有你的!现在咱们家已经有了自行车和三轮车,想来四个轮子的小汽车也离咱们不远了!”

宋恂被她灌了一壶迷魂汤后,实事求是道:“自行车和三轮车可以勉强改装, 但短时间内想要装个小汽车还是有些难度的。再说, 这次的三轮车是你二哥帮忙改的, 你还是谢谢他吧。”

闻言, 项远洋对妹子摆手道:“客套话就不用说了,赶紧把你男人欠的改装费结了就行。”

宋恂夫妻:“……”

“改装费多少钱啊?”

“发动机等各种零部件,三个车轱辘,加上手工费,一共七十八块。油漆车筐和木板都算我送你们的,不要钱。”

项小羽答应二哥一会儿回去给他取钱,小宋哥肯定是没有这么多钱的。

因着是大学生,他当上工业办主任以后,工资定级是行政21级,每个月有六十二块的工资。

他俩的工资加在一起,正好有一百块。

但是结婚以后,两人一直在有计划的储蓄,所以除了日常吃饭和电驴子汽油的开销,夫妻俩每月各有十五块的零花钱。宋恂升职以后出差和应酬也多了起来,项小羽又给他单方面涨了五块,现在一个月有二十块。

二十块在乡下已经是巨款了,不过买三轮车肯定是不够的。

*

这辆新添置的三轮电驴子,俨然成为了项小羽的心头好。

人家还专门用碎布头和细沙子给自己灌了一个特别厚实的坐垫,又在车厢里铺了一层旧褥子。

精神好的时候就坐在上面陪宋恂说话看风景,偶尔起得太早犯困了,她便直接躺下睡个回笼觉。

其实宋恂私心里觉得这个条件还是有点艰苦的,然而项小羽自己却挺知足。农村的条件就这样,小宋哥已经尽力了。

有了这辆三轮车,不但方便了孕妇,也给宋恂提供了不少便利。

公社干部除了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有下乡包队的任务。

宋恂当上工业办主任以后,公社将新城大队划拨给他,作为包队对象。

他虽不能代替大队干部做决定,却需要全面参与新城大队的各项工作,社员们的生产生活等指标的完成情况,直接影响到宋恂的业绩评核。

所以他处理完工业办的工作以后,每周至少得拿出三天时间去新城大队蹲点。

新城大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渔业大队,位置距离公社驻地很近,尚不足一公里。

生产队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农业和林业,渔业只是一项补充。

宋恂不但让工业办的同志们下乡调研了,他自己也骑着三轮车去了新城大队,想打听一下农业机械化的问题。

几百米的路程,连油门都不用拧,宋恂蹬着脚踏板只用七八分钟就到了生产队。

“宋主任,这么近的距离,你咋还弄个三轮车过来?”新城大队的常队长见到宋恂的三轮车便迎了过来,摸着车把手问,“这玩意不便宜吧?不得两百块呀?”

“八十五。在机械厂改装的,运个货挺方便。”宋恂笑道,“上次给我老丈人拿回去的灵芝酒,被我喝了半坛子,把他心疼得够呛。我今天骑车过来多弄几坛回去,亡羊补牢一下。”

“那你今天来得正好,老陈那边好像有一批酒刚泡好。回去之前,你直接到酒厂找他。”

新城大队有个队办酒厂,除了生产农村常喝的麸子酒、瓜干酒等晕头大曲,也会酿一些果酒和保健酒。

不过,灵芝酒的原料比较珍贵,是酒厂陈厂长的私货,并不对外销售。

宋恂每天跟老丈人喝晕头大曲,身体实在是吃不消,听说陈厂长这边有好酒,就私下用粮票和工业券跟他换过两坛。

据说这种酒可以养血补虚,健脾安神。宋恂年轻,喝了以后没什么感觉,但项英雄年纪大了,又常年在海上劳作,身上难免有些病痛,喝了以后自觉有点效果。

所以,宋恂有了能拉货的三轮车以后,马上就来回购了。

他将车停在田埂上,跟着常队长往地里走,又问起了正事。

“我听说别的生产队都有拖拉机趴窝的情况,咱们队里怎么样?”

“咱们的拖拉机还行,只在上个礼拜坏过一次。不过,咱队的拖拉机手中有一个是高中生,在拖拉机厂学车的时候,跟师傅学了两手,小毛病都能自己维修。”常队长语气骄傲。

宋恂点头,闲聊似的跟他说起其他生产队面临的问题。

闻言,常队长叹口气说:“这样的事不少见,我们队的拖拉机没什么问题,但是有一台脱粒机在去年坏过一次,拖拖拉拉一个月都没修好,整个秋收只靠一台脱粒机工作,险些没把我愁死!”

说起维修脱粒机的事,他也是心有余悸。

“其实,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需要换一条三角皮带的事。不过我们的脱粒机是前些年从省城买的,机械厂那边没有能匹配得上的三角皮带。没办法,队里就只能派人去外面买,市里的农机商店倒是卖过,只不过这种规格的三角皮带正缺货,最后还是商店的同志帮忙,往其他地区打电话询问,才从外市调来了这么一条三角皮带。这几次去市里的往返路费,比皮带还贵呢。”

“我隔天就来生产队一次,有这种情况,你怎么从不跟我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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