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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内那个稚龄少女已是相去甚远。

当然,人家个头儿也窜了起来,一双细长的眸子开合之间,神采凝聚,威严流溢,更非当年可比。

父女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走了一段,李渊游目四顾,状似没话找话的笑着道:“怎不见你府中李长史啊?”

李秀宁早有预料般笑了笑,轻声答道:“李长史偶感风寒,儿臣找了几位大夫,正给他诊治呢。”

李渊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接着便来了一句,“只要不是心病就成。”

李秀宁目光闪动,心里跳了跳,暗道,这一府中人得心病的可不止一位呢……若非她细加安抚,人心早就散了,到时这平阳公主府还能剩下几个?

而时至今日,与那人的书信往来早已断绝多时,也不知……哼,想他作甚?他起兵南向之时可曾想过我这个朋友?

而这个时候,父皇驾临府中,聪明如她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父亲的来意了……

可即便猜到了,她也没有半点欢喜,只觉得嘴里分外苦涩,和吃了黄连一样,心里更如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

这会儿她也只能装糊涂,摇了摇李渊的胳膊,嗔道:“父皇……”

见女儿这般作态,李渊好像又见到了那个依偎于他膝下,总能逗他高兴的伶俐小丫头儿,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好好,不去说那个李药师,你可备了酒菜,不会让父皇饿着肚囊说话吧?”

“父皇突至,倒是准备了一些,就怕匆忙之下,不能与宫中相比……”

至此,那丝若有若无的猜疑以及隔在父女中间的君臣际野终于散去不少。

他们在众人簇拥之间说着话,来到府中正厅所在。

在李秀宁吩咐之下,酒菜很快就摆了上来,李渊不耐烦的挥退众人,很快厅中便只剩下了父女两人。

李渊略略吃了几口,说了几句话,便停了下来。

目光注视着女儿,带着些疲惫的面容终于严肃了起来,帝王的威严也渐渐驱散了那淡淡的温情。

“为父耽于国事,对你有所慢待,你不会怪为父吧?”

李秀宁微微抬头,又迅速低下,恭声道:“儿臣不敢。”

李渊微微皱了皱眉,当初这个女儿最喜在他面前展露才华,也极愿为他分忧,最是贴心不过,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愿跟他多说话了呢?

不说之前在宫中相见如何如何,这些时日以来,她入宫次数可是越来越少了,入府到现在,女儿说的话竟还没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多……

想到这里,李渊愧疚之心又起,可只一想到来此的目的,李渊的目光不自觉的便阴沉了下来。

这一年来,他已经无数次想过,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趁着其人羽翼未丰,除之而后快才对。

当然,今天的局面,几年前又如何能够猜得到?

那会李定安不会是个初露头角的边镇末将,出身不过六等,才不堪大任,兵只数千,地也寥寥,不想今日却已吞并数州,现虎狼之姿,让他不得不正而视之了。

沉吟片刻,李渊的心肠渐渐硬了起来,沉声道:“为父不能在这里久留,有些事也就直说了,以你之聪慧,应不难理解为父一片苦心。”

“李破已成心腹之患,你与其人交好,为父想……派你前去,说此人来降,你可愿意担此重任,替为父分忧?”

李秀宁一下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父亲,心中有所惊喜之外,更多的还是担忧和震惊。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想到,这样一个时节,那个人怎么会轻易投顺?再者,他就算降了,难道还会来长安吗?若是来了,还能保得住性命?

心念电转,她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打量让她感觉越来越陌生的父亲,没有谁能像她一样了解这个男人了。

只是片刻功夫,她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不论降于不降,父亲都不会容那人活下去的。

她心里的波涛渐渐归于平静,所有的情感也都冷却了下来。

李秀宁轻轻点头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可怕是难当重任,李定安于儿臣虽有救命之恩,可当日其人还为我所用,今日时过境迁,儿臣实是不知其人还记不记得当日订交之情。”

李渊也在审视着女儿,听了这话心中略略一松……还好……这个女儿应无他事相瞒,不然的话,将那贼子拨皮拆骨,也将难消他心头之恨。

当然,他心里面也未尝没有一点遗憾,若真有其事,也好借此……只是这等不可告人的心事,他只会藏于心底最深处,绝对不会表露出来。

父女相疑,帝王之家果然最是无情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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