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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殁后,他一直很伤心,再加上害怕,连家门都不出了。

今日能来封德彝这里,并非跟封德彝有多要好,而是真的想见一见新任吏部尚书,倒不是想回来当他的尚书右仆射什么的,而是他想回晋阳去任职了。

这些年仗着李渊的宠信在朝中和人周旋,虽然斗倒了老对头刘文静,却也恶了秦王一党,接下来连遭报复,太子李建成那边又靠不住,他自己还是晋人,不怎么受关西人待见,让他的处境一度非常尴尬。

根本不能像裴蕴,裴矩等人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等到李渊一死,他是真的害怕了,回老家的念头油然而生,他当年就是晋阳宫监,再任原职也行啊。

那会儿多好,每日里和友人喝茶饮酒,谈天说地,相互应答,逍遥自在,也就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到长安来做官,这里尽多面目可憎之人,整日里都要和人勾心斗角,令人烦不胜烦。

这首伐木根本不是唱和给另外两个官场中人听的,不但是唱给他自己听,也希望祭奠一下他的朋友李渊,当年在晋阳宫中,两人便曾一边喝酒,一边高歌伐木,兴致起时,还要手舞足蹈一番。

那时是真快活啊……

声音罢了,另外两人敷衍的赞了两句,又谈他们的事情去了,裴寂含笑而饮,话是越来越少,其他两个人也不在意,曾经的尚书右仆射这下真就成了陪客了。

“大王起于边塞,十载而定西京,以尚书之见,何日可安天下?”

能说到这种问题,说明两人聊的是真不错。

温彦博笑着道:“这哪说的准,若能在十年之内,平灭诸侯,消弭战祸,也便是苍生之幸了。”

封德彝捋着胡子摇了摇头,“依老夫之见,两三载足矣。”

这话一出口,不但是温彦博诧异的问,“嗯?此话怎讲?”

便是自斟自饮的裴寂也惊讶的望了过来,隋末战乱到如今已经十多年了,别看王世充,李渊纷纷肝脑涂地,可世人并没有看到任何乱世结束的迹象。

不然的话,像温彦博这样的人,也不会勉强再给出一个十年之期来糊弄人。

封德彝则显得胸有成竹,“莫道老夫胡言,老夫可以项上人头作保……”

这时裴寂凑了个趣,“俺来细数一下,中原南有萧铣,杜伏威,林士弘,北有窦建德,王世恽,西有凉王李轨,啊不对,李轨已经死了,如今是他的儿子李仲琰在位,还有梁师都。

之外李道宗据灵州,李孝恭守巴蜀……俺没错漏了谁吧?”

作为曾经的尚书右仆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晓得屈突通降了。

他没再多说,那言外之意却很明白,两三年?一年除掉一位都得要十多年呢。

只李破和李渊两人就打了多少年才见了分晓,难道那些人都是纸糊的不成,一推就倒?

封德彝却不以为意,神神叨叨的拂须而笑,只瞅着温彦博道:“玄真莫要笑我,老夫自有道理可说,素闻尚书度量恢弘,引贤荐能不让前隋高熲,可愿与我引荐一番,面见大王?”

温彦博瞅了瞅他,心说你这习惯是真不好,语出惊人也就罢了,你是不知大王脾气,一旦你说了什么蠢话或者言之无物,那可就糟了,俺都得陪你受罪……

虽说满腹狐疑,可又想到此人那匪夷所思的本事,沉吟半晌,想了下利弊,才道:“封公大才,大王也早有耳闻……此易事尔,等些时日即见分晓。

其实以公之才干,无须如此,过些时日大礼一过,自然便有机会见驾,不需旁人引荐的。”

封德彝好像真的喝多了,不但语出惊人,笑声也大的不像一个老人。

“若无君之引荐,大王又怎会细听我之所言?老夫为官多年,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在这里先就多谢尚书之情谊了。”

说着便拱手一礼,温彦博也自回礼,并不居功,只是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唯愿封公莫要虚言欺人,哪怕说错了都不要紧,可大王最容不得旁人自作聪明……言尽于此,封公莫怪。”

封德彝连连点头,他当然听得懂人家话里的意思,可不单单是在告诉他汉王的脾气,而且也在警告他,莫要连累了他这引荐之人。

他不忧反喜,这确实是一位不错的人,以后可以交往为友,只是不知人家看不看得上他这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