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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则安与他相处久了,多少能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猜出他的想法。

谢则安说:“这个姚清泽是个人物,只是脾气有点像姚先生。有他们父子这样的人,不知会出现什么变故……”

谢大郎听得认真。

谢则安说:“大郎,这些事你不需要陪我一起烦恼。”他笑眯起眼,“不如我们来想想你以后做什么吧。”

谢大郎一顿,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谢则安说:“难道你准备什么都不干?这种思想要不得,我都不能天天啥都不干吃喝玩乐呢!”

谢大郎看了他一眼,掏出纸笔写道:“我帮你做事。”

谢则安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呀。”

谢大郎写:“有些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我可以帮你去做。”

谢则安说:“哪能这样?我不想我的兄弟一辈子见不了光。”

谢大郎写:“我不介意。”

谢则安说:“我介意。”

谢大郎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谢大郎写道:“我不想做别的。”

谢则安皱起眉头。

谢大郎写:“我早就决定好了。”

谢则安说:“大郎……”

谢大郎写:“你嫌弃我,怕我做不好?”

谢则安说:“当然不是。”

前几年谢大郎经常出去,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竟找来一批聋哑人。这些人有些事先天聋哑,有些是病成了聋哑,但身世都是类似的,都因为说不了话、听不见而被家里人抛弃。

谢大郎给了他们吃的喝的穿的,他们就当谢大郎是他们的天,谢大郎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谢则安原本以为谢大郎是同病相怜,不认他们流落街头忍冻挨饿。等谢大郎把人训练出来,他才意识到谢大郎选的这批人大有用处。他的很多东西是需要保密的,这批人对谢大郎够忠心,又很难和其他人沟通,等于是上了双重保险,可以让他们做很多不能外传的事情。

这帮了谢则安的大忙。

谢则安不得不感叹谢大郎神经坚韧,一般人若是成了哑巴,肯定提都不想再提“哑”字,谢大郎反倒找来这么一批人日夜相对。这样的事,常人哪里做得来?

谢则安说:“大郎,你总不能一直都这么帮我,你日后要娶妻生子……”

谢大郎抬手打断他,写道:“我不会。”

谢则安愕然。

谢大郎说:“我不娶妻。”

谢则安说:“什么意思?难道你说不来话就不找老婆了?你这想法可要不得,大郎,不能说话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谢大郎转开眼,手没再动,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摆得非常明了。

成亲不成亲,谢大郎以前一直是没什么所谓的。就像在遇见谢则安之前,识字不识字、起名不起名,他从来都不介意。后来看见谢则安识字,他也想识字,看见谢则安有了名字,他也想有名字。谢则安娶了妻,他原以为自己和谢则安的关系也许会疏远,忍不住一次次到谢则安和晏宁公主屋顶上听他们的动静。

结果却发现谢则安和晏宁公主一直分床睡,谢则安一直睡在横塌上,一睡就是好几年。

个儿长高了,模样更俊了,娶回家的却是个碰不得的女娃儿。不仅年纪那么小,身体还虚弱得很,别说行房了,连太高兴或者太激动都会出事儿。谢则安明明血气方刚的年纪,娶了公主却得守身如玉,决不能肖想别的女人。

想到谢则安有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有个真正意义上的妻子,谢大郎心里很不舒服。他坚决拒绝祖母给自己说亲,就是想陪着谢则安。谢则安没得碰女人,他也不碰;谢则安娶不着新妻,他也不娶。他们兄弟俩感情那么好,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

要是晏宁公主真的不在了,谢则安要抱着驸马的名头孤苦伶仃过一辈子,那他就陪他。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陪着谢则安。

福也好祸也好,开心也好难过也好,他们兄弟同心。

一般兄弟之间就该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