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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冉回头一见赵西音, 顿觉如获大赦。多少年了, 她自认嘴皮厉害, 却从未在周启深这儿讨着便宜。

赵西音走过来,看着一桌蛋糕屑,包装盒也受了凌虐,被揉得皱巴, 整个就一小气巴拉泄恨现场。周启深还很讲究地掸了掸手上的碎渣, 依旧坐得背脊挺立。

这态度惹着了赵西音, 倒像她做了多对不住人的事似的。

“你把它们都吃完干什么?”

周启深拿目光震她,“拿回来不就是给人吃的?”

赵西音说:“那你就都给吃了?你这是到别人家做客的态度吗?”

周启深被刺着了, 眼神一下就黯了, 他嘴角往上带笑, 笑得寒意阵阵,“宝贝了?”

赵西音觉得此人无法理喻。

周启深多数时候是喜怒不形于色, 商场沉浮十余年,最懂维持和平客气。也不是没损过人, 但那都是背地里去运筹帷幄。他今天一定是疯了, 根本控制不住。

周启深拎着最后半块慕斯往垃圾桶一扔,站起身,钱包就甩给了赵西音。那钱包砸在她胸口,不疼, 但心跳跟着这个动作狠狠蹦了下。

周启深走时还不忘和赵文春打招呼,语气沉得像要摩擦起火,“赵叔, 走了。”

走了,真走了。

黎冉还挺懵的,看着坠在桌上敞开半边的钱夹,说:“真不要了啊?”

周启深的钱包是褐棕短款,这个颜色很特别也够高阶。现金一小叠,身份证以及两张黑卡,再无其他。他走后,余威还在,跟抽走半室空气一样,让人只觉压闷。

黎冉大约是觉得自己惹出的祸端,十分抱歉,指了指那两张黑卡,故作轻松说:“小西,刷他的卡,刷他个一卡车的蛋糕,糊姓周的一脸。”

赵西音转身回了卧室。

黎冉跟进去,就见她站在书桌边兀自出神。

黎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

赵西音偏头躲开,半点笑脸都没有。

“小西你有没有发现,你们这个样子,很像夫妻吵架。”黎冉在她面前向来是敢说敢讲的。

赵西音反应倏地就激烈了,“你胡说八道个什么,什么夫妻吵架,你没瞧见么,就是他不讲道理。”

黎冉笑笑,“还说不像?”

赵西音嘴唇上下相碰,好大的架势想反驳,最后不知怎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黎冉是旁观者清,门门道道看得真切,她说:“周哥还爱你。”

这个“爱”字像炸弹,给予赵西音沉重一击。情绪之中浓烈的那一部分宛若流沙消散,空空荡荡不剩一丝涟漪。赵西音低着头,长发遮脸,翘长的眼睫投下一片极淡的阴色。

她说:“他如果爱我,当初就不会不信我。”

黎冉也是正经不过三秒,一听这话,立刻就勾出了为朋友撑腰的仗义侠气,“对,周狗!”

黎冉走后,赵西音在房间始终没出来。

又过半小时,赵文春才走了进来,一手拿着碟子,一手拿杯牛奶,说:“蛋糕其实还留了一盒,我给你抹去了奶油,吃吧,不胖。牛奶你趁热。”

赵西音从被子里探出头,白皙的脸庞被闷得像涂了胭脂。脸是红的,眼睛也像是红的。

赵文春冲闺女笑了下,“没事儿,多大点事儿。以后爸爸也不瞎掺和了,不给他送早餐,不让他次次都有还保温瓶上家里来的机会,来了我也不给开门。”

赵西音挺感动的,赵教授太慈祥了。

“爸爸尊重你的选择,其实小孟,小孟也挺好的。”

赵西音一听才明白,爸爸这是误会了。

越描越黑,多的解释不再有,但这一晚之后,她和周启深之间,好像断了牵连,又像是互相置气的冷战。

——

周一上午,公司总部大楼。

秘书给周启深递上要签发的文件,一本一本摊开于桌面。周启深签完之后,秘书汇报,“下午两点考核结算会议以及明年薪酬预算方案初审,晚七点与亚汇唐董饭局,十点半有个海外视频会议。”

周启深打断,“凡天娱乐今天是不是也有个会议?”

秘书点头:“投资项目进展情况汇报,这是例行会,前两次都由投资部的邢经理参会。”

周启深旋上笔帽,面色平静:“考核会改期,这个会我去。”

秘书处变不惊,可心里还是存疑,《九思》影视项目虽已启动,但还未到真正投拍阶段,周启深时间宝贵,按理说不会浪费在这里。下午到凡天娱乐,资方齐坐会议室,本是对方一个副经理主持,可几分钟之后,孟惟悉临时过来,会议由他召开。

众人皆意外,这是什么风,把少东家给亲自吹来了。

会议按部就班,内容乏善可陈,既没有重大变故,也没有数字漏洞,项目进展有条不乱。相比而言,周启深与孟惟悉的同时到场,比会议更让人精神。

周启深的秘书坐在身后,一时也揣摩不准老板的心思。但他总觉得气氛诡异,哪怕周孟二人全程无一言交流,但仍能感受到某个时刻,暗流涌动里的兵戎相见。

直到会议结束,表面和平还是维持住了。

难得两位爷都在,旁人不愿放过机会,递名片的,热情攀谈的,周启深和孟惟悉都脱不开身。孟惟悉主人风范十足,交待助理给各位续茶以及添点小食。

到了周启深这儿,这位爷还真仔仔细细地交待了几句。

不多时,助理送东西进来,水果居多,唯有一盒慕斯甜点放在了周启深面前。周启深什么场合都能应付自如,他也用不着巴结谁,腿一翘,就这么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孟惟悉看他一眼,脸色莫名地沉了沉。

周启深吃东西的样子优雅,好像在说,我就把你这儿当食堂怎么了?吃完后拭了拭嘴,竟还客客气气地对孟惟悉说:“孟总的蛋糕味道不错。”

意有所指,只有孟惟悉听懂话里有话。他也客套含笑:“周总若喜欢,我让人给您打包一份带回去。”

周启深微挑眉,眉间浮现悦色,“不必,前几日已沾了孟总不少光,腻着了。”

说完,周启深还拍了拍孟惟悉的肩,笑了笑便离开。

孟惟悉站在原地,脸色一分比一分沉,肩膀那处好像被枪嘣出了个洞,哪哪儿都不爽快。

晚十点,周启深结束与亚汇唐董的饭局,驱车去了老程的茶馆。他一进来,顾和平和老程都没搭理人,周启深扯开领带,往沙发上一倒,埋头就是睡觉。

老程点了根烟,眯了眯眼睛问:“周老板最近身子很虚啊。”

顾和平搭腔:“成天和这个斗和那个斗的,能不虚么?”

周启深抓起抱枕就往他脸上丢,“你闭嘴能不能行了?”

顾和平偏头躲开,笑道:“说你两句还不乐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下午你和孟惟悉的事儿,都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盯着你俩的人真不少了啊。”

老程细心:“有人知道他俩不和?”

“哪有不透风的墙,上次两人打架的事,真不保证瞒得住。”顾和平就纳闷儿了,“今天你俩又为了什么杠上的?”

周启深三言两语,听完后,老程都震惊了,手中的烟灰蓄了好长一截,平声说:“我他妈就操了。”

顾和平也笑疯了:“你俩幼不幼稚啊!”

嘲笑羞辱够了,老程还是说了句大实话:“你跟小西离婚了,小西也不欠你什么,你这么做,是跟她生气还是放不下在孟惟悉面前的那点男人脸面?”

周启深坐在沙发上,嗤笑不屑,“他配个屁!”

老程不惯着,顺着话还给他,“同理,小西现在单身自由好姑娘,你发的脾气——那也是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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