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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即咬牙:“这个孽徒!”

她抬步就要往外走,沈行川却拦住她,沉吟:“他想退,领了罚,让他退便是。”

沈玉舒一怔。

沈行川道:“心不在?此的人,徒留无用。且他分明不齿我玉京门行径……到此关头,还有弟子敢于不齿我们,爱恨分明,我倒是很?欣赏,昔日没想到他有如此血性。我还以为……”

他沉默。

他昔日以为,凭黎步那样极端的性格,总有一日会被轰出玉京门。没想到事实上是玉京门作恶多端,被黎步看不上,黎步主动?要退出。

如此甚好。

他既然发话,沈玉舒虽有遗憾,却只好默然。

沈玉舒临去前,提醒沈行川:“……花时竟没有跟她爹一起逃,还在?门派中。你会不会利用她……”

沈行川摇头。

花时没那么重要。

沈行川:“她想去猎魔试吧?让她去便是。这一次的猎魔试,必然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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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淋漓。

位于北州的观天?山,迎来一位客人。

客人是来自西州长云观的首席弟子,叶穿林。

那观天?山出来接待叶穿林的,必然也是观天?山的首席弟子,杭古秋。

叶穿林道袍飞扬,不沾丝雨,漫然被领入竹林。

跟着他的小?胖子三冬,戴着蓑笠,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这小?孩子噘着嘴,有点?不高兴师兄出门出这么远,跑来见杭古秋。

大梦术现世。

他们不应该先赶紧把?什么功法?归还缇婴,应了多少祖辈前许下的承诺,好换来长云观所有弟子修为的提升高涨吗?

师兄却说不急,先见见杭古秋。

一身儒袍的俊逸青年步出,正是杭古秋。

杭古秋温温和和地将?他们领入儒家净室,为他们斟茶,感慨而关心地说起最近发生的诛仙之?事。

茶水汩汩。

三冬摘下蓑笠,侧头看窗外的绿竹,新奇于观天?山这么冷的地方,居然绿意盎然。看来儒修也很?厉害啊。

杭古秋摇头叹气:“……当日玉京门花长老?派白鹤来寻我观天?山商量诛仙之?事,我便觉得不妥。我与我派掌教商量后,回绝了他的好意,还劝说他不要行此逆天?之?事。可惜他执意如此,我劝不动?。”

叶穿林一本正经,淡然端正:“你劝谁都劝不动?。一向?如此。”

三冬在?旁插话:“杭师兄,你就是为人太善太好,大家才都不听?你的话。”

叶穿林:“多话。”

但?他斥责淡淡,显然三冬所说,正是他意。

杭古秋摇头苦笑。

杭古秋:“……我觉得玉京门情?况不对,特意去信沈师弟。可惜沈师弟大概闭关还是没出来,我连去五封信,他这两天?才回复我,说他已知晓此事,我不必挂心。

“那毕竟是玉京门的事,沈师弟不愿多说,我自然也不好再?多问了。”

叶穿林:“这么说,观天?山的弟子,没有一个去参与诛仙之?事?”

杭古秋点?头。

身后服侍的观天?山的斟茶弟子微怒,瞪着叶穿林,觉得同为首席,此人说话咄咄逼人,浑然忽视这里是观天?山的地盘。

不就是看杭师兄好说话,好欺负吗?

叶穿林漫然:“巧了。我也看住长云观,没让长云观的弟子去看那好戏。我原以为能从你这里打听?些什么,看来你全然不知情?,与我差不多。”

杭古秋叹息:“大门派之?事,牵扯复杂。谁敢随意插手他家门派内务?”

他又建议:“你若想知道更多的细节,或许可以问一问巫神宫的人。他们的天?命术算无遗策,即使不身至玉京门,大约也能将?事情?拼凑得七七八八。”

叶穿林笑一笑,低头饮茶:“大天?官年纪大了,是个爱八卦的人。玉京门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你若是不知,我本来就是要去巫神宫,问一问大天?官的。”

叶穿林慈爱的目光落到三冬身上,让三冬一个战栗。

叶穿林端正无比:“何况猎魔试要开始了,我们本就要赶去巫神宫。”

杭古秋:“是了,我们也该去了。”

他主动?建议:“既然叶师弟来了,不如我们两家结队,一同前往巫神宫?”

叶穿林幽深的目光在?杭古秋面?上停一瞬。

叶穿林道:“不必了,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不多打扰了。”

杭古秋自然好说。

送叶穿林出去时,叶穿林临时前,忽然回头,好似临时想起一事:“对了,缇婴那小?姑娘,挺可怜的。玉京门的人正满天?下缉拿她,若是遇到……”

杭古秋:“我也正想叶师弟卖个面?子,我与缇姑娘有一面?之?缘。那小?姑娘虽任性,却可爱可亲,性子总体正直,绝非玉京门说的什么孽徒。若是叶师弟遇到,放她一马,或帮她一把?便是。”

叶穿林失笑:“是我多话了……你这样的好人,我实在?不用多话。”

长云观的弟子扬长而去。

观天?山的弟子跟在?杭古秋身后,抱怨叶穿林的傲慢。

杭古秋道:“我不知道他前来的目的……希望他真的与我们一样,不认同诛仙之?事,想帮缇姑娘吧。”

弟子连忙道:“杭师兄,叶首席那人心思深沉,和谁都不交深,本事却很?厉害。我们得提防他……别是他要做什么恶事,然后推到我们头上来。不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千里迢迢跑来找我们。”

杭古秋也不解。

他摇头疑问,弟子们围着他,纷纷劝他不要太心善,提防心多一些。

……颇让杭古秋啼笑皆非,赶紧应了。

然而,杭古秋前脚才答应他们不多事,后脚就开始担心可怜的缇姑娘被追杀之?事,劝他们力有所及,路上遇到,便帮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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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浩如烟海。

缇婴、白鹿野,再?加上一只狼狈的大鸟毕方,一同逃亡。

为了逃跑,毕方化出原型,驮着师兄妹二人躲过最密集的追杀。

毕方毕竟之?前施法?召来不枯海,耗力过多,很?快便失了力,他化成人形,跟着师兄妹二人逃亡。

毕方很?无奈很?恼火,却毫无办法?。

他原先以为不枯海淹没了玉京门,就能带白鹿野返回妖界了。谁知道江雪禾死了,缇婴情?绪不对,白鹿野不肯走,坚持要照顾好他师妹,解决好师妹的事才肯离开。

毕方只好继续跟着他们——怕有妖族大妖趁他不在?说动?白鹿野,让白鹿野与大公子为敌,搅乱妖界。

缇婴戴着风帽,背着一个竹篓。

竹篓用布遮得密不透风,又在?四角施了术法?,好让打斗之?间,无论动?静多大,都无法?打开竹篓。

她十分宝贵这竹篓,甚至不肯让白鹿野碰一下。

自玉京门出事,一路奔逃,缇婴竟没掉过一滴眼泪。白鹿野担心她,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只管哄着。

他生怕缇婴年纪小?不经事,遇此打击,寻了短见。

但?缇婴显然不会——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到来,缇婴斗法?分外凶悍。若不是敌人跑得快,她只会将?人杀尽。

白鹿野还知道,在?不枯海漫上玉京门后,持月剑破水而来,追随缇婴,入了缇婴的识海。

这应当是沈掌教出关、让持月剑来保护缇婴的意思。

但?是缇婴不认。

她根本不召唤持月剑。

持月剑被封于她的识海中,这些日子,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然而追兵这样多,月奴明明很?厉害,他们二人一鸟又明显各自受伤、老?弱病残,面?对敌人的追杀,越来越勉强……为什么不让月奴出来帮他们呢?

他们逃至北州,面?对更多的追杀者。

不光有玉京门的追杀者,还有偷偷摸摸的修士们……那些人对于诛仙之?事仍有热忱,江雪禾的死让他们不死心,他们想从缇婴这里得到什么。

就算无法?成功……缇婴那一夜起死回生的本事,也让人忌惮又期待啊!

打斗间,白鹿野一方步步后退,白鹿野侧过脸,看到缇婴脸色苍白失血、眸子又冷又黑,她却只顾竹篓,始终不让持月剑来相助。

白鹿野劝:“小?婴啊……”

白鹿野倏而收口。

因一缕灵力荡下,扫平那些追杀者。

一个人影现身,手持一只狼毫。狼毫一点?,便定人定魂,威力无穷。

追杀者惊怒,谨记沈行川“打不过就跑”的教诲,转身逃窜。

来人回过头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白鹿野立即自来熟地迎上去,热情?打招呼:“原来是杭师兄。许久不见了,杭师兄果然还是如此义薄云天?。”

杭古秋无奈地看着他们二人一鸟。

到了北州地段,不就是来试探他会不会保护吗?

这两个孩子真是……

杭古秋脾气甚好,又与沈行川是多年好友,自然待缇婴不一样。

他对缇婴微笑:“不如与我回观天?山,让我暂时庇佑你们一段时间吧。想来玉京门到我北州,也不至于不给我面?子。”

缇婴不说话。

白鹿野连声说好。